陆悬一怔,笑道:“是啊,你娘不收留我,让我也死了,我也就不用日日被我娘逼迫着。你多好啊,谁都捧着你,宠着你,你可知梦里也被人鞭策着要出息,要出人头地是什么滋味?”
22
晚风是凉的,山林中风声呜咽像鬼哭,在几人耳中此起彼伏。
陆衡说:“陆悬,孰是孰非今日都不重要了,一切到此为止。”
陆悬古怪地笑了笑,“是该有个了断了。”
“当初那个臭道士不中用,可他身上有些东西还是很有意思的。”
陆衡皱了皱眉毛,“什么东西?”
陆悬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反正你已经死了,难道是担心这个奴隶?”
他森然一笑,扫过宋小舟,“看样子你很喜欢他,不如我送他来陪你吧。”
陆衡漠然道:“休想。”
陆悬却一下子炸了似的,恨恨地盯着陆衡,“从小你就瞧不起我,因为我是妓女的儿子,他呢,一个下等奴隶,又比我高几分!”
陆衡看着陆悬,眼神是居高临下的矜傲,冷冷道:“你就算冠上了陆姓,也不过是个贱种,阴险歹毒的末流之辈。”
陆悬怔忡了一瞬,“你从来就瞧不起我。”
陆衡不置可否,陆悬却笑起来,“你瞧不起我又怎么样,一败涂地的是你,一无所有的还是你!”
他抬手指着山下静安苑,裸露的手背溃烂可怖,说:“哥,你猜猜,要是整个孚日山的阴鬼都发疯了,你们还能走得出去吗?”
几人脸色俱是一变,沈致想起先头看见静安苑升起的大火,眉毛紧皱,怒道:“你在召鬼,拿生人献祭恶鬼!”
陆悬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还是沈道长有见识,可惜,没有眼力。”
自古以来就有人祭一说,以活人为牲畜祭祀供奉鬼神,传承数千年,当中又有一支分外残忍,将活人砍去头颅或剖成两半放血以汇阴,召鬼。
可这样阴毒的法子,十分折寿,更易招至天谴,几乎销声匿迹了。
不过片刻,方圆十里都变得寂静无声,陆衡鼻尖闻着了血腥气,沾着新鲜的活人血肉,浓郁刺鼻,却透着诡异的诱惑。
沈致道:“你拿这么多人祭鬼,你以为你就走得出去?”
陆悬看着陆衡,嘴角上翘,笑容癫狂又病态,“反正我是活不成啦,黄泉路远,只好多找些人陪我一起走了。”
陆衡攥紧宋小舟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直接将他推给沈致,道:“还有机会,现在走,带小舟出去。”
陆悬冷笑一声,他身后几个随从亮了剑,纵身直指沈致三人。
林中魑魅魍魉蠢蠢欲动,百鬼夜行。
陆悬看着,心里痛快得很,像是久等的刀终于落下。自陆衡死后,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后来听闻静安苑里死人了,曾经侍奉过陆衡的下人一个接一个的暴毙,陆悬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有惊恐,却也有几分理所当然。
直到今天,他和陆衡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陆悬冷静的不像话,在静安苑内摆下祭坛,杀人祭鬼。
常人无法同鬼斗,他偏要和陆衡争个高下。
陆悬的随从非泛泛之辈,沈致和梁慕有诸多顾忌,他们是修道之人,不能杀普通人。
陆衡却肆无忌惮。他早已满手血腥,手上人命多一两条,于他而言并无两样。
眼见着随从倒下,陆悬心中没有他想。他的兄长,他记忆里高高在上的陆衡成了厉鬼,手中带血,眼睛是凶恶的猩红,竟有几分报复性的快意。
恶鬼垂涎三尺,因着两个修道者,一个厉鬼,躲在暗中伺机而动。
有忍耐不住的,蹿了出去,抓住被陆衡扔下的尸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