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想和阮钺一起再走一走儿时曾经走过的路。如果能探听到一点妈妈的消息他也会很高兴,毕竟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与自己有着天然密切的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不再联系,甚至恩断义绝,能得知对方的境况,他总觉得是好的,起码不用午夜梦回时再迷迷糊糊地去猜。
周五晚上,两人收拾行李去高铁站。到了垂河安顿下来,周六早上直接去了谈意惟8岁以前生活的镇子。
在凹凸不平,渗着水的青石板上,谈意惟面对阮钺倒着走,慢慢跟他讲自己渐渐想起的童年回忆在哪里有一口井,在哪里有一颗柿子树……阮钺紧紧牵着他的手,目光一直没有从他絮絮叨叨的嘴巴上离开。
不知不觉,他们又走到了老屋子的对面,隔河相望的地方,屋外晾衣绳上夹着的的衣服仍然是老人的款式,只不过好像变少了很多,已经见不到男款了,只剩老太太带暗红色花纹的单衣单裤在秋天的金色阳光下轻轻摇弋。
谈意惟在河对岸站住不动了,指着那座临河而立的房子,说:
“我小时候,就住在那里面,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妈妈经常要出去卖东西,把我锁在家里,我在家一直哭一直哭,有一次哭晕了,妈妈回来才发现,就赶紧抱我到卫生所去……”
“……在没得哮喘之前,我还挺调皮的,老在家里的墙上画画,本来临河的房子就潮,墙上到处是霉斑,再涂涂画画就更乱,但是妈妈也不骂我,还帮我从幼儿园老师那借了很多颜料,蜡笔……”
阮钺很认真地听着,尽可能地去体会感受。谈意惟的这段经历,是阮钺不在场的8年人生,出于一种完全占有的欲望,他很想要仔仔细细地了解这个8年,把之前没有自己的空白一点一点涂上色彩。
只是,在听到“在墙上乱涂乱画”这一段,他还是忍不住插了句嘴:
“这种房子住着不好,长期在霉菌环境生活容易导致各种健康问题。”
“?”谈意惟闭嘴了,把目光从对面的老屋收回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屋里有人走了出来。
是个老太太,背大弧度地佝偻,拿着个不锈钢盆,出来给小院里的植物一盆一盆地浇水。
她看上去很老了,人到很老的时候又会恢复一种幼儿的蹒跚步态。谈意惟看见她,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身体一下子就绷紧了。
他睁圆眼睛,注视着那老太太的身影,怔愣了半晌,忽然抬脚向河对岸走去。
第77章 外婆
谈意惟的个性很谨慎,很少冲动行事,但这一次他走得很快,好像怕自己慢一点就会退缩似的。
过了桥,急急地到了篱笆墙外,他伸长了脖子,鼓起勇气和里面的老太太搭话:
“阿婆,可以借个厕所吗?”
老太太听见叫喊,提着盆转身,是有点突然被陌生人搭话的惊讶,但看清谈意惟的脸,神情就稍微放松下来,慢慢堆起皱纹,展开一个疑惑的笑。
谈意惟漂亮可爱,看起来十分无害,阮钺跟在他身后,也走过来,站定了,做出尊敬、礼貌的态度,出声补充道:
“老人家,我们是来旅游的,大学生,附近没找到公共厕所,请问能不能借用您家的洗手间?”
老太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噢”地应着,放下手里的盆,从院子里边走了过来。
半年之前,她家的老头去世,剩她一个人在这住,儿子女儿只是逢年过节来看,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年轻人,没和年轻人说过话了。
老年人的独居生活非常无聊,因为身体器官逐渐衰老,每天要忍受不止一处的慢性疼痛,干什么都不方便,不快活,总有一种淡淡的痛苦平铺在生活的底部。精力的减退更限制了各种娱乐消遣,除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