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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常常是在平房前的荒地里玩,挖蚯蚓,捏泥巴,踢足球,把不知名的野草捣烂,细细嗅闻绿色汁液里渗出的清香,孩子的简单游戏,可以让他们暂时忘却日常生活中铺天盖地的烦恼,暂时地搭建起一方无忧的天地,稍微能够在重担之下得到喘息。
到了晚上,就各回各家,谈意惟回到家里,没有人给他留晚饭。
他也不在意,洗了手就回卧室睡觉,只要早早地睡着,就不会觉得饥饿,也不会感到孤单。睡眠是最好的东西,在其中所有的情感体验都是非常安全,无论悲喜都不必当真,只要等到早晨睁开眼,梦中经历的一切都会在一瞬间消散。
他沉沉地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有一条大蟒游上了自己的床,凉而滑腻的蛇皮紧贴后背被汗打湿的睡衣,然后粗而有力的蛇尾缠上了自己的脖颈,用一种绞杀猎物般阴狠的力道,收紧,再收紧。
窒息的感觉很快从咽喉处炸开,和哮喘发作时的憋闷感不同,这种机械的扼杀,让缺氧的痛苦来得更快,谈意惟挣扎起来,双腿在单薄的夏凉被里乱蹬,听到自己的嗓子眼里发出格格作响的恐怖声音。
这不是梦,是他的哥哥谈礼人。
谈礼人讨厌他,他一直都知道,但没想到这种讨厌如此迅速地升级成了仇恨。在14岁之前,谈礼人无忧无虑,父亲是单位领导,自己是家中独子,同学,甚至老师都要敬怕自己几分,他头脑聪明,优越感很足,看谁都像是在看蚂蚁。
自从谈意惟到来之后,他光明的家世中出现了一个抹不去的污点,甚至已经有人胆敢在背后偷偷议论他的家事,他不能接受自己伟大的人生被这种杂种玷污,对谈意惟的针对一日比一日明显起来。
有时,是故意把弟弟反锁在洗手间,一夜过去才把人放出来;有时,是故意藏起弟弟的校服,让他被风纪委员抓典型,名字在校门口的黑板上一挂就是一礼拜。
后来,这些恶作剧都不足以发泄心底那些浓烈的怨愤,他在半夜偷偷摸进弟弟的房间,捉住那个小小的身躯,手掌一张,像捏住一条虫豸一般捏住了弟弟细瘦的喉咙。
感受到小孩在自己手心里剧烈地挣扎,他心里感到很痛快,也不知是发泄的痛快,还是施虐的痛快。他也知道危险,知道一直不松手的话,谈意惟一定会窒息而死,但他还是这样掐着,只想让这个污点的痛苦维持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就是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卧室的窗玻璃被砸碎了,一只足球滚了进来。
阮钺搞错了谈新和谈意惟卧室的方位,意外地将谈意惟从死的边界拉了回来。
第18章 丢
阮钺去过画院之后,江滨大学的校媒公众号很快登出了一篇报道,报道对校内学生受到性骚扰的情况做了调查,有一个女生用化名指控了“某某画院前院长”,其中对骚扰者的描述,与张箬贤完全对得上号,再联系到阮钺在江滨画院门口静坐的新闻,至少艺术学院的学生都准确识别出了被控诉的对象。
之前被唐居强带去拜访张箬贤的新生小组成员,都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有女同学回想起谈意惟那天提前离队的事情,还专门发微信给他,关心他有没有受到伤害。女生们都很义愤填膺,说以后还有什么活动的话,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让任何人落单了。
谈意惟感受到了一些同学爱,心里很感动,同时,唐居强也不再频频发来消息轰炸,他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生活平静了,心里却还有波澜。
小时候,谈意惟觉得阮钺是个大英雄,每一次自己遇到危险,不知道为什么,阮钺总是能及时来到他身边,花最大的力气搭救他。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每次在感到害怕的时候,他就主动向阮钺求助,他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