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阮钺察觉了他的兴趣,谈意惟一向比较怕人,但有阮钺在的时候会稍微安心一些,他点点头,拉着阮钺站定了,盯着在路边表演相声的两个穿大褂的同学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被逗乐了好几次。
阮钺带着他,大致转了一圈,两人都不喜欢社交,对参加社团没兴趣,简单凑了一下热闹就打算离开,但在刚要回到大路上的时候,却被一个男生拦住了。
这男生很高,很瘦,骨架却不纤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在脖子、锁骨、手臂上也涂了清润服帖的粉底,皮肤细腻粉白,润得发光。
他穿了一件银色的,闪闪发光的裙子,深V露背的那种款式,在开口说话之前先是一阵香风袭来。
“同学,”兴奋而略带尖锐的声音,“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EOG变装社?我看你这个身材,真的太适合女装啦!”
谈意惟被这只柔若无骨的手拉住,吓得差点原地起跳,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看出来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谈意惟适合女装,这种特殊的“赞扬”,让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感到被冒犯。
“EOG变装社是通过变装寻找自我、发现自我的社团,目前有社员二十五人,每个月一次变装活动,可以穿你喜欢的衣服,向全世界展示你自己哦!”
男生开始喋喋不休地背诵社团介绍,他粘了假睫毛,又戴了美瞳,两只眼睛几乎被放大2倍,极有存在感地脸上忽闪。他化妆技术很好,如果不是肩膀过宽,身高又比一般女生高得多,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我叫孟流,是EOG变装社的现任社长,我看你身材真的很好,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谈意惟抽回手,极度紧张地摆手,想说自己对女装没有一点兴趣,但孟流热情而期待的眼神仿佛有千丈光芒,晃得他睁不开眼,说不出话。
他求助地看向阮钺,如往常一样揪住阮钺的衣袖,希望自己依赖惯了的人这次也能出面帮他解围。
但阮钺却有些粗暴地扯开了他的手,大步冲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第9章 往事如梦中
十年前,阮钺一家三口住在厂矿社区北边的平房里。
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隔出父母的卧室,只剩下卫生间和狭隘的客厅,再容不下厨房,住户们在门口搭了棚子安放锅灶,炒菜的时候,油烟就袅袅上升,自然地随风飘散。
那时候,墙根总是湿乎乎的,长了很多霉菌一样的青苔。住在隔壁的邻居养了一只奶黄色小狗,起名叫蛋黄,蛋黄是散养的,白天在小区里晃荡,晚上就回门口纸箱做的狗窝睡觉,每到下雨天,就会在平房前的淤泥脏水里打滚,滚成一身黑,没有人会想着给它洗澡。
粉裙子“女人”每周来一次,有时是周末的白天,有时是周中的晚上。每次父亲在家里做这场“打戏”,阮母都要躲回800米外的娘家去。
她并不理解为什么要采用这种偏激恐怖的方式对幼小的孩子“杀鸡儆猴”,但既然是丈夫的主意,她并没有要提出异议的打算,只是自己也不愿意看那荒唐场景,于是干脆远远地避开,不掺杂其中,以保持心情的平静。回避是最容易的事,在后来几十年的婚姻中,她也一直秉持着这种态度,维持着这个家所有表面的和平与安宁。
到打完“女人”之后,阮嵩会做出一副难得的和善脸孔,给眼泪鼻涕糊满脸的孩子松绑,再往他手里塞一颗水果糖。
“去外面玩会儿。”
阮钺以为,这是打个巴掌给颗枣的安抚,他接过糖,胡乱抹了一把花脸,就迅速地从屋内逃出去。
阮钺家的平房外有一块未开发的荒地,在厂矿的生活区建起之前,这片区域曾是墓地,地里满是蓬蒿,夜里常有鬼影憧憧。
阮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