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道:“有?吃有?喝的,还好,还好。”
祝缨又问赵苏:“他们的货物?也封存了吗?”
赵苏道:“是,都派人看管了。”
祝缨看完了他们,又往榷场去看望受到惊吓的商贾。官府经营的榷场,都有?号牌,各有?摊位。时?值夏秋之交,天气仍然很热,他们就住在这里也不嫌寒冷。祝缨打着火把,一间一间看过去,看到一张张紧张焦虑的脸。人们渐渐聚集,有?人只知道叫:“大人。”也有?人询问出?了什么事,还有?人说“冤枉”的。
祝缨大声说:“榷场里出?了命案,人命关天,各位是证人,我要多留你们几天!这几日都不要胡乱走动,会不时?来询问案情。县里已调来了丁校尉带兵前来,以后榷场会有?兵士保护!不日就会有?一个?结果,不会耽误大家的正事的。”
底下嗡嗡地议论纷纷,祝缨知道,根子还得是案子,只有?把案子办得漂亮了,把案子办成个?普通的贸易纠纷才?能不引起更大的动乱,才?能把榷场继续开下去,也才?能与阿苏家继续交好。
她又安抚众商人:“都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稍安毋躁,我要挨个?询问。”
有?个?具体的步骤比虚言保证可信得多,商人们慢慢退回自己的地方休息了。祝缨先把榷场转了一圈,打着许多火把到了案发现?场,大商人分属不同的铺子,她逐一往铺子前查看。榷场是泥土地,鲜血渗到了泥土里,暗夜之中成了黑色。脚印还能辨认出?一些,也有?马蹄印。
三?匹马,没有?迟疑就冲铺子动手?,结合尸身的状况,是踩好点了的。
谋杀。
祝缨摒掉一切从赵沣等人那里听来的信息,只以自己的眼睛来看,也是这个?结论。
再看人的痕迹,商人显然是事出?突然没有?能够很快的反应过来,他们才?移动了两?、三?步就被追上了,还有?人滑倒了,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滑倒的印痕。有?人围了上来,将?他们扶起,像是他们的随从。
榷场里有?人试图阻拦,犹豫了一下又闪开了。凶手?行凶完之后没有?马上逃跑,又开始砍杀,根据血迹就能推断出?他们边砍边走的路径。
赵沣带人赶了过来,在离铺子比较远的地方拦下了其中两?人,这两?人是一前一后被拦下的,另一人弃了马。她还看到了市令的足印,是拦在了一匹马的前面,又斜向倒去。
祝缨一手?打着火把,一手?扶着梯子,站在梯子上观察了一下最后一名凶手?逃走时?走的房顶。避开足印爬上房顶,照着房顶瓦上的极浅的足印,看到人跳了几个?房顶之后跃下了榷场的栅栏,跑了。
她把这一切都看完,确认了三?名凶手?的身份,里面应该没有?赵苏的那个?“阿浑舅舅”。她在寨子里见过阿浑,此人是个?灵活的胖子,灵活是指他的表情,是所有?人里与祝缨说话比较亲切的那一个?。如果三?人都是他的奴隶的话,他是主使的嫌疑就很大了。
往市令、赵沣等人休息的屋里坐了,祝缨命童波去找人:“今晚先问五个?人。”
五人里就有?一个?是祝缨在县城闲逛时?见过的,她叫出?了这人的名字:“王四,你是头一回过来吗?”
王四哭丧着脸道:“大人!我冤呐!”他一身布衣,肘上还打着补丁。商人也是有?贫有?富,并非所有?人都是豪富,有?小商小贩好容易得了一张入场券就遇到这样的事,见祝缨能叫出?他的名字,眼泪也下来了。
祝缨道:“莫哭,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王四啥都没看到:“他们有?蹭着大户的铺子拣些买卖的,小人是新来的,也靠不上前,幸亏这样才?没叫人砍人。小人就只看到几条马腿从眼前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