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祝缨虽是官身,又与他曾是狱友,也算是半个?道上的朋友。
老马凑近了,说:“三郎,给我?交个?底儿,自王大人上任以来京兆地面就没什么大案了。你这是……”
祝缨会意:“与道上没关系。是受人之托,一些家务事。”
“哦”老马就懂了,说,“有?不孝子孙偷家了?还是哪家的下人弄鬼?”
“你是明白人。”
老马道:“原本有?几路,后来呀,都被王大人打跑了,现在只剩几处了,”他伸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简单的图,“这里,这样走,这一家当铺收些衣服、首饰,当死当。他们自会分拣,或拆了珍珠宝石另作?他用,或溶了金银另打首饰器皿。”
又指一处,是个?金银铺子,乃是收费的帮忙抹印记,或者重铸。
另有?一处是兑钱的,拿了金银过去,它给你兑换。这收了的金银之类,他自家或溶了,或去别的地方花用。
还有?一个?当铺,主要收些古玩字画之类。
中间的费用不小?,估价也会比较低,赃物嘛!
祝缨道:“好麻烦,就没有?一处能收了这许多?的?”
老马笑道:“有?!那不是做得极大了么?出头的椽子先烂,在京兆地面上,不等烂,先叫王大人给锯了。再有?其他的,都是各府自开的当铺,背后有?官面上的人护着,也不指望着这旁门左道谋生,收些东西只是顺手。”
祝缨谢了他,老马道:“不用谢不用谢。别的也不用说,咱们是什么交情??太见外啦。”
祝缨笑道:“那好,我?就不与你客套啦,以后有?事再找你?”
老马一脸懊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祝缨大笑:“逗你的。”
她?笑完了,从老马那儿出来,转身就去了老马所说的当铺。当铺,祝缨是很熟悉的,祝家虽然穷,但是破衣烂衫也能搜出来一点。米缸光了、地里又挖不出野菜的时候,张仙姑就会当一些东西,三文?不值两文?的,换顿半饱的饭吃。
之后视手头的钱银紧不紧,决定赎不赎。过了期的东西就都归了当铺了,当铺再将?这些低价质押来的东西略一收拾,高价出售。
祝缨且不去猜王府内部究竟是什jsg么人干的这个?事,也不去管这个?人是主是奴,先找着东西,再说!
顺藤摸瓜可比坐着猜测强多?了。不找金银,是因为这东西更?容易抹去痕迹,不好追查。
祝缨一摇三晃的,进了一家老马说的当铺。
眉目
凡干不正经营生的, 都好在?明面上装成个正经买卖,这间当铺也不例外?。它?的一切都是一间正常当铺的样?子,也收经营一些正常的当铺业务。事实上, 自从有了当铺, 它?就免不了被一些贼人拿来当销赃的地方?。
很多时候,当铺里的朝奉、伙计等心知肚明, 只是看破不说?破。
他们的眼很尖, 等闲看不走眼, 祝缨一进来,伙计就先扫了一眼,觉得这不太像是自己的主顾。
祝缨的行头?是剪裁合体的新衣, 不顶精致富贵,至少?也是个有余力的小康之家。祝缨的脸上也没有那种?焦虑、尴尬、不安的局促样?子, 不像是个来当东西的人。年?纪又不大, 多半是个好奇瞅两眼的。
伙计还是客客气气上前打了个招呼,向她说?:“这位郎君, 我们这里是当铺,您……”
祝缨道:“我找的就是当铺。”这当铺照老马说?的地方?也没错,门脸儿也没错,墙上一个大大的“當”字, 这个字原本是刷的金漆, 现在?有点剥落了。
伙计依旧客气地请她在?一边坐下, 哈着?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