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趟通讯室,给母亲打了通电话。

跟母亲道别后,我又给在部队的常书仪拨去电话。

接通后,电话那头的常书仪张口便是问我:“你决定好放弃去西部了吗?”

她语气一如既往笃定。

她似乎,认定了我会为了他们的婚姻,放弃事业留在昌北。

可她这次要失策了。

我捏着话筒,只是开口问她:“你今晚能回家吗?”

毕竟明天就要走了,我有些事还需要当面跟她说清楚。

也算是给我自己这六年的婚姻,做个了断。

常书仪沉默过后:“好。”

挂断电话,我怔怔失神。

或许是她失约太多次的缘故,让我此刻对她这声‘好’竟不敢再抱希望。

许久过后,我沉沉叹了口气。

常书仪,最后一次了。

从通讯室回到家,我打开房间带锁的抽屉。

最深处的布袋里,是被红布包裹的翡翠玉佩。

这是结婚时,常书仪家里送我的。

我还记得当时常母拉着我的手殷切的模样。

“这是我们常家的传家宝,你就是我们常家的女婿了,以后你和书仪要好好过日子,好好对她。”

这些年,我也一直珍藏着玉佩,还想着传给儿子或者女儿的伴侣。1

现在也该还给常书仪了。

可我就这么在家等着,从黄昏,等到夜深。

门口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常书仪回家的动向。

她连最后一次机会,也失约了。

看来,我是没法跟她做最后的道别了。

思来想去,我提笔给常书仪写下最后一封信。

……

第二天清早七点。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我提着行李袋走出房间。

离开前,我最后向常爷爷的遗照敬了酒,上了香。

“爷爷,这次一别,长赢就真的不能再祭拜您了。”

我朝常爷爷深深鞠了一躬。

随即,我将信和玉佩都放在显眼的餐桌上。

最后看一眼生活6年的家,我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科学院大坪,停了一辆去往火车站的客车。

我刚进院里,迎面就见部队政委朝我走了过来,递来一本绿色证件。

“陆同志,这是你和常军长的离婚证。”

“上头得知你要去西部建设天文台,特地给你提前批的。”

我伸手接下那墨绿色外壳的离婚证:“多谢政委。”

心在这一刻,沉沉落了定。

政委向我敬了礼:“祝你一路顺风,我去将常军长的离婚证交给她。”

说完,政委大步离去。

周围的研究院正在和亲属们道别。

只有我独自拎着行李,身边无牵无挂。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是母亲提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赶了过来。

我愣住:“妈,你怎么来了?”

母亲拉住我的手,红眼哽咽:“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妈当然要来看一看你。”

“听说西部那边条件苦,这都是我给你准备的,尤其是这雪花膏,那边天气干燥,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记得涂。”

霎时,我眼眶湿润,鼻腔酸涩不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