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很直白?,对前辈警官的反驳毫不留情,眼镜警员胆战心惊,往旁边反复观察,敲字的手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这?番话记录下来。
不料他的前辈被这?样?一番话呛下来,表情分毫未改,示意?他如实记录后,便继续问话。
态度依旧专业。
只是选取的问题,和言语的措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镜警员总觉得前辈温和许多。
“游司梵,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
游司梵很轻地笑一下。
“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能力劝架,没有办法把已经做好决定的叔婶拉回来。一直都是这?样?的……三年来,从我开始寄住在叔婶家开始。”
“他们想对我好,或者对我坏,今天?对我露出?无关要紧的敷衍笑脸,明天?就有可能让我吃瘪,他们是很自我中心的人,我只是一个引发?话题的源头,后续的发?展,其实和我是不是、在不在,都没有多大关系。他们并不在意?我,他们三个人,是一个团体,自说自话,自顾自地互相埋怨,我是他们争吵的理由,是他们撕破脸的借口和现成的砝码,但不是他们愿意?关注的人,所以他们无论是想打架还是别的什?么……”
游司梵很是平静。
“……我都插不进去,我也无足轻重,没有资格左右。”
前辈警官没有评价游司梵这?番近乎剖白?的话语。
他只是在这?场笔录的末尾,问了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
“这?三年来,你过的好吗?”
游司梵眼眸抬起,对上他的视线。
那是一双染上风霜的眼。
相对陌生,不是游司梵熟悉的轮廓。
他深蓝色的制服还未来得及整理,领子还皱皱巴巴地歪着,眼皮的褶皱又宽又深,有长时间?工作后挥之不去的倦意?。
调解室的灯直直照下,如同一轮冬日的烈阳,缩成小小的圆心,反射在男人棕色瞳仁的中心。
“当时没有帮到你太多,你父母那套房子的事,我很抱歉。”
电光火石间?,游司梵忽然?想起一段被掩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三年前的冬日,一个有着和眼前这?位警官一样?眼睛的男人,曾经在遗产公证处如是说道:“你大哥那套房子……公有财产……你和游司梵……没有继承权……”
而今天?早上,捶打妻子的司二叔亲口骂道:“……钱没捞着!我忙前忙后……司麓那套房子也没捞着!还得供你留下那个祸害吃穿用度……”
“……司麓还倒霉大发?……和游兰……撞死在西北了!”司二婶的怒骂。
很多年前,游司梵尚且年轻的叔婶,好像和现今的他们完全不一样?。
曾经和善的面?相,柔和的笑容,欢迎他来做客玩耍的话语。那些绝对不是客套的挽留,发?生过,存在过。
但世事如流水,雁过无痕。
游司梵几乎想大笑一场,眼皮却很沉重,仿佛积蓄许多泪水,嘴角却不同寻常,又弯又垂下,不知道想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似乎维持这?种割裂的混沌很久很久,又似乎只是弹指一刹那。
过眼云烟涌起又平复,那些尖锐的叱骂,难听?的诅咒,对游兰和司麓堪称狠毒的咒骂言语,那些被吞掉的遗产和钱财,那些日复一日的磋磨,漠视,霸凌。
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会再有掰扯和算计,不会有报复,不会有一分一毫的感情或者眼神。
纠缠不清的善意?和恶意?互相交织,确实有过很好的从前,甚至在游司梵最困难的时候,是司家叔婶收留他,帮助他,但后来的欺负和针对那些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