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色渐暗,宴席慢慢散去。

走前,钱琅声仍未放弃,又主动同她道。

“城外庄子上的花果都长的正好……”

“若是可以,过几日,我便来接妹妹一同去庄子上细赏,可好?”

沈湘宁对那庄子并无多大兴趣。

转念想到方才众人提及的事,却还是点头应下。

……她也有话,想寻个单独的机会问一问对方。

钱琅声不知她心中所想,当下高兴地笑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过几日,我再来接你。”

夜间,府上又恢复了寻常的寂静。

沈湘宁去了一趟安择卿院中。

刚走进去,便见人坐在庭院中的石桌前,面前摆着一小壶酒。

而他低垂着头,面色黯然。

听到动静,安择卿后知后觉地抬眸。

见是她,眼底又不可抑制地划过几分慌乱。

“湘宁?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敛下思绪,下意识朝人露出一个笑来。

只是这笑容,不管如何看,都显得分外牵强。

“过来看看你。”沈湘宁轻声应了,上前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

“白日的事……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本不应该让琅声在那时说出来的,平白影响了气氛,也影响你的心情。”

安择卿微抿唇,心下仍有愧疚。

说着又不知想到什么,语气愈发慌乱了几分。

“你千万别误会!当日我与娘想带你回来,只是觉得你十分投缘……”

“并未有将你当成替代的意思。”

“在我与娘心中,你也是我们的亲妹妹、亲女儿……”

“我明白的。”

沈湘宁浅笑了笑,轻声打断他,“我没有因此难过。”

见她神色的确不见有异,安择卿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面色黯然,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忍不住说起过往。

“当年,若非因我无用,爹与小妹也不会走失……”

“一直到这么久过去,也依旧不知所踪。”

“娘的头疾也是在那一次之后落下的,她时常会做噩梦,在梦中回忆起我们遇险的那一日……”

“看到爹与小妹在受苦受害,久而久之,便开始头疼。”

时间越久,疼痛便也愈烈。

到最后积劳成疾,若非有沈湘宁出现,怕是到如今也好不起来,反而会因此拖垮身体……

“那现在有了线索,哥哥打算如何?”

沈湘宁听在耳里,面色还算镇定,平静地问他。

她看得出来,白日安择卿听到人可能去了燕京的消息时,分明是心动的。

“要不要去找她?”

“我……”安择卿张了张口。

他的确……

是在犹豫此事。

“我也不知道。”

他沉声道。

说完,又低声补充,像是在劝服自己。

“……即便我不去,多派些人入京,也是一样的。”

他们才从燕京离开,好不容易离开险境中心。

更何况,如今整个安家上下,安夫人、安奕廷,还有面前的沈湘宁……

皆是他所要牵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