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宫门前,气势凌人的瑛妃柳眉倒竖、对低眉顺眼跪在阶下的淑雅美人呵斥盘问。

这才入宫不到一个月的女子出身浔陵谢氏,同胞兄长谢雪枝是当朝太子太傅,因而入宫后虽然还未侍寝,便已被封为淑昭仪,并赐居玉芙宫。

可谓是羡煞旁人的恩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此圣恩,自然惹来宫中其他的妃子的嫉妒。

大多数后妃忌惮她身后的谢氏,并不敢手段明目张胆、最多是暗中使些小绊子。

但偏偏也有胆大妄为之辈。

便是这位瑛妃娘娘虞荔。

她生得一张与已逝先皇后三分肖似的美貌面容,因而自入宫以来颇得圣心,是后宫风头最盛的妃子;被人捧着跋扈惯了,素来颇瞧不上其他的后宫妃嫔,认为空悬许多年的皇后之位定是她囊中之物。

结果如今来了个家世显赫的谢棠梨,才刚入宫就封了昭仪,比她当初还要高一个品阶,这叫她如何能忍?

于是自导自演,遣了埋在玉芙宫的细作太监,向她告发淑昭仪私下在宫中研究巫蛊之术,带人浩浩荡荡来了玉芙宫,开始搜查盘问起来。

谢棠梨是名门贵女,性子又外柔内刚,面对如此莫须有的指控,自然摆出一副拒不认从的姿态来。便是叫瑛妃为难跪了小半个时辰、素雅面容微微泛白,也仍是不卑不亢的默不作声,只叫瑛妃一个人在那唱独角戏。

虞荔也是叫谢棠梨这软刀子的态度气到俏脸发黑,一边继续喝令宫人搜查谢棠梨的房间,一边冷笑着看那就连跪着时也背脊挺直、仪静体闲的谢家女,威胁道:

“谢棠梨,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我已遣人将此事通告陛下,等陛下一下朝后就会来此处,到时候……”

然而语气不善的威胁才刚说到一半,陡然被一道略带病气的冷越男声打断。

“父皇不会到了。”

瑛妃表情一怔,随即因那熟悉的嗓音而面色白了一点。她随即抿了抿朱唇、强自镇定下去,抬起眼向宫门外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几个训练有素、穿着玄甲的高大亲卫带着一个看上去瑟瑟缩缩吓破了胆的小太监,步履整齐走进玉芙宫。

他们气质无一不锋利凶煞,带着战场上厮杀出的血腥味。然而如此一众凶神恶煞的亲卫却恭敬跟随在为首的一个病弱青年身后。

那才打断了瑛妃话的青年看上去却不似他所说之语一般强势,而是看上去仿佛风一吹便会倒的病气。他骨相凉薄、肤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便衬得一双狭长凤眸愈发妖冶黑沉,如被饱沾了浓墨的羊毫细细勾勒;而在这张黑白分明的妖昳面容之上,唯有薄唇间一线淡淡的殷色,登时将他整张脸点缀出了漆灰骨末丹水沙之感,叫这美貌病弱的青年周身仿若泛起几分颓郁靡艳的鬼气。

来人正是当朝太子,洛观宁。

太子应该是才下朝,玄色圆领广袖朝服未换,如瀑长发尽数被金冠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尊贵华美至极;眼下虽然已至仲秋,气温却并没有十分阴寒,他却已经披上了一件育阳染的狐皮大氅。那张如妖鬼般昳醴无比的华美面容叫深色毛皮一衬,愈发显得苍白到几近透明。

分明看上去如此单薄病弱的一个人物,却叫素来跋扈的瑛妃在瞧见他的瞬间,便白了脸色。

这位年轻的太子缓慢踱步到了宫门前站定脚步,长如黑翎的浓睫抬起,开口道:

“瑛妃娘娘有何事,不妨先说与本宫听听。”

……

虞荔暗自咬了咬牙,并狠狠瞪了那被抓住的传话小太监一眼,怎么也没想到这废物东西竟然敢会落在了洛观宁的手中。

对方出现在此,今日就绝对没有机会再打压谢棠梨了,虞荔不甘心地抿紧朱艳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