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洛家祖上早年经商,到底底蕴深厚,即便是无人的时候,祠堂内也常年燃着寸脂寸金的长明灯,灯火通明。

煌煌火光映衬下,为居于主位的洛知临白皙而线条凌厉的下颌蒙上了一层晦朔不明的光泽,如同锋利刀刃上反过的凛凛辉气,却叫人并看不清那双几近隐入暗色中的狭长凤眸之内,究竟沉着如何想法。

洛观宁低着头、乖顺跪在祠堂地面之上,在对方如此审视的目光中,即便穿了厚厚的一件大氅,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哥……”

他弱弱的唤着男人。

漂亮华美的小公子,发丝还因方才房间内的纠缠而略有凌乱,却更显得脆弱无助,可怜巴巴昂起脸看向人时,示弱讨好意味昭然若揭。

像一只落了难的可怜小狐狸,企图以引以为傲的皮相,勾起来自猎人的同情心。

换来的,却是他哥哥眼神沉黑挥鞭,重重击在他身侧的地面!

鞭尾扫过墨黑石板地面,一阵破空风过,霎时留下清晰可见的裂痕。

洛观宁瞳孔瞬间缩紧,僵硬着身子、直愣愣侧目看着那道痕迹,被吓到几乎忘记呼吸。

……这一鞭子下去,骨头都会碎掉吧?

自从上次惩罚小世界任务失败,系统就把他痛觉屏蔽的权限收回了,眼下遇到如此情况,洛观宁心底陡然一紧。

会死人的,一定会死人的!

他是真的害怕了,衣衫下微微起伏的肩胛轮廓肉眼可见的发起了抖、就连嗓音都在打着颤,仓皇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珠湿漉漉看向神色依旧冷淡的男人,声音中近乎夹带哭腔:

“哥,我错了……”

洛知临收回鞭,一席玄衣勾勒身姿颀长、线条凌厉,晦暗眸光看向跪在下面的可怜少年,漂亮指骨收紧缠绕在掌间的鞭子,清冷声线发问:

“错在何处?”

少年手指紧张揪着腿上一点垂落的布料,又委屈又害怕,脑子里乱哄哄的,支支吾吾了半晌,却连句话也说不清楚,急的眼圈都在微微发红。

就在这个时候,自进入祠堂后一直沉默至悄无声息的少年侍卫,突然开了口。

“和小公子无关,是我带他去的房间。”

因许久未曾开口,那声音略带沙哑,却仍清晰的传入耳中,令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洛观宁不免诧异抬头,看向了同样跪在一旁的、身上血渍未干的季玄。

他当然知晓男主并不是个哑巴,却没想到对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主动为他背黑锅。

“是这样吗,小宁?”

洛观宁一时间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脑子没有转过来,愣了一瞬,忘记了回答。

而洛知临也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也许男人一开始就并不想听他的回答。

男人于是将鞭子扔给了身边副官,只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对方霎时意会,走到了季玄身前,迎着对方沉静却凶戾的目光

重重的一鞭落下。

令人牙酸的闷响,刺激的洛观宁瞬间背脊发寒。

他惶然无措,看着沉默忍受这私刑的少年、看对方并不进行任何辩驳的模样,心脏吓得几乎要跳出胸膛,生怕男主为了给他顶罪就被人打死在这里,最后走投无路下,竟抽噎着、对着主座上一言不发的冷淡男人蹩脚的解释:

“哥,不是的,和他没关系……”

“不要打了好不好……会、会出人命的!”

男人对此置若罔闻。

一声又一声的鞭响接连落下,混杂少年颤抖求情的柔软嗓音,恍若不可见的火石在空中炸裂,恍惚间,洛观宁甚至感觉到有黏腻的液体飞溅到他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