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里说,今年将会是北川市二十年来最漫长的冬天。

才刚刚入冬不到一个月,方宜就已经体会到了这种难熬。

《健康医学?说》这一季正式落下帷幕,方宜连轴转了几天,终于迎来一个短暂的假期。她和沈望冒着雪相继跑了几家聋哑学?校和特殊儿童福利院,依然只有上次那?个聋哑学?校没有拒绝。

李校长五十多岁,是一位非常慈祥温柔的中年女人。她对他们的纪录片非常感兴趣,了解了很多相关故事,还要走了之前得奖的作品。

“我非常想支持你们的拍摄,让更?多人了解到我们这儿这群特殊的孩子。”李校长面露惋惜,“但我们属于社?会福利机构,全由上级审批……我是做不了主的,现?在申报上去,一直没有回音,恐怕……”

方宜也自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纪录片拍摄一旦出现?问题,恐怕没有人想担责。

回到金悦华庭时?,还不到下午两点。

这是近一个月来,方宜最早下班的一次。持久的忙碌和奔波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闲适,她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输入密码锁,“滴”的一声。

方宜推门而?入,门边一个修长的身影近在咫尺。

她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只见郑淮明一身深灰毛衣,正站在鞋柜旁穿外套。台面上放着一个公文包,还有一沓厚厚的材料。

他显然也愣住了,苍白的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略有歉意地笑了一下:“我以为这个时?间你在上班……”

言外之意,如果知道她在,他就不会来了。

听到这句话,方宜心里是种说不清的情绪。她垂下眼帘,抬步进屋:“你今天调休?”

“嗯,等会有手术。”郑淮明套上了羽绒服,语气淡淡的,“有些资料忘记带去办公室了。”

方宜弯腰拖鞋,两个人都挤在玄关处,距离久违地贴近。她一抬手,胳膊撞上了他的公文包,两个人皆是往后退了半步。

皮鞋掉在地上,“哐当”一声。

“小心。”郑淮明伸手扶住她。

不知为何,不过两周没见,方宜总觉得他又?瘦了,就连冬天厚厚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十分单薄。圆领毛衣露出的半截锁骨凹陷下去,视线上移,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她是见过二院住院部?的值班室的,虽然郑淮明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但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书桌和衣柜,加上简陋的浴室,面积还没有家里的次卧大。大冬天连饮水机都没有,接热水还得去一层楼共用的水房。

他睡眠很浅,晚上住院部?经常有病人闹腾,不知道能不能睡好。

方宜换了拖鞋,也没有离开?,轻声问:“你……还在值班室住着?”

“嗯。”郑淮明表情默然,没有看她,径直将资料收进公文包,似乎不想多说。

他疏离的态度有些让她无?所适从。

至今为止,方宜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分手了。

两个人的关系始终徘徊在一个暧昧的、灰色的地带,情绪也跟着不断拉扯、变形。

“冬天那?边挺冷的吧,你也睡不好……”方宜犹豫了一下,还是温声说,“这里本来就是你的房子,没有让我住在这里,你去住值班室的道理……”

“不行。”郑淮明少见地打断了她,喉结缓缓地滚动了两下,“我住在医院很方便,你一个人搬出去住不安全……别像上次一样,让我担心……”

方宜微怔,一时?没有反应过

春鈤

来。

谁知,下一秒郑淮明已经飞快地推门而?出。他眼底晦暗不明,轻声说:“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