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个贼人。”
此话一出,盛荣成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
梁帝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他,话却是对着李弃说的:“朕记得,那地方正是你此前住过的。”
李弃道:“回父皇,儿臣确实曾在那处暂居一段时日。”
“那你认不认得他?”梁帝问。
“若有易容,儿臣或许能想起。”李弃诚恳道:“单论这张脸,儿臣只在太尉府中见过一回。”
于是梁帝便又命人以易容膏药在盛荣成脸上涂抹一番,后者早已失去挣扎的气力,只在片刻后,便露出了李弃极为熟悉的那张脸。
他道:“这回儿臣见过了。”
梁帝问:“看来那质子也应当见过他,他可曾同你说过些什么?”
李弃思索片刻,旋即道:“谋逆之言罢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儿臣避开了质子。”
这一问一答看似随意,可却仍旧让他在这冬日里出了些许冷汗。他与盛荣成的事可大可小,梁帝究竟知道多少尚且未知,倘若当真借机发作,受到牵连的人必然有乌尔岐,他绝不能连累了他。
盛荣成沉默的听着,一动不动。他本有一身武功,此刻却被打断手脚,形如废人,只是忘向李弃道眼里却异常平静,仿若当真认了成王败寇的命,等待三皇子的揭发。
可李弃却没有落井下石的打算。
事已至此,他又怎会不明白梁帝所想。那“一出好戏”中的主角看似是盛荣成,此刻怕也只是作为陪衬,真正的交锋亦不在他自己,而是梁帝与盛氏一族的恩恩怨怨。
梁帝此时的一言一行,都仿佛在证明他的确事前便知。那宫女见到盛荣成后,大抵是禀报了掌事的嬷嬷,而梁帝的授意也随之而来他就要不加干涉,看看这盛家的残余要如何靠着这冷宫中苟延馋喘的孽种翻身,又如何向他发起玉石俱焚的复仇
但李弃却并未按照他所设想的那样受盛荣成的掌握,甚至在略微得势后,便如甩掉烫手山芋般与盛家划分干系,将他这些年的谋划尽数打乱,以至于不得不重新来过,在此后数年里昏招频出。
自然,梁帝并不知李弃心思之缜密,更不知他自始至终就没打算做他人的傀儡,与他相互演习。他只道是自己这儿子懂得审时度势,并未做着不切实际的妄想罢了。
“殿下有所不知。”那翟尚书在一旁忽道:“此人易容混入太子门客之中,想来是为着刺杀储君抑或陛下……实在是其心可诛啊。”
他低头说着话,言语之中却带了几分暗示,而梁帝只是短暂的一蹙眉,仿佛并不满意他的插嘴,可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忘向李弃,等待他的回复。
正是这片刻的沉默,让李弃抓住了他的破绽。
“儿臣自小没读过什么书,但君君臣臣的道理却是懂的。”李弃思绪转的很快。梁帝倘若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早有所察,态度便不该如此平淡,于是他便赌他仅是故作深沉,只平静道:“父皇为君,是天下人之上的天子。盛家即便是儿臣亲族,于父皇而言亦是臣子。臣既犯上,自是以律判罪,又如何能轻易姑息?”
这冠冕堂皇的话说完,梁帝的神色果然缓和下来他果真只是在诈。
梁帝压根没料到盛家还找过李弃,他在数日前查出此事后犹豫至今,最终还是决定先试探一番。故而明面上要的仅是一个态度。得了李弃这句话,再多的辩解抑或苦衷便已不再重要。
过量的“仙丹”、“灵药”侵蚀了他的思想,以至于这大梁的皇帝在思考起事情来,竟便得越发浅显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