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善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三皇子所住之所较宫中其它建筑更为破败,他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面上一直未有什么表态,直至听闻饭食规制,方露出几分惊讶。
“一日一食,守孝期间,仅食素斋。”
“怎的,”李弃见他惊诧,心中冷嗤,以为被他看轻,面上也微敛了笑意,他顿住脚步,“你不习惯?是了,塞北的皇子,自然以肉食为主,只是此乃大梁,此处乃汴都,大梁的皇子要守孝,你便吃不得荤腥…这些事情,你得记下。”
他这番话一出,登时让健善清醒过来。
于是他干脆的低头认错:“殿下孝心可鉴,是健善不知规矩,多谢殿下提点。”
心底里,却暗暗想道:“这位皇子倒是脾气不小,我还没有那个意思,他倒先凶上了。”
暗叹之余,还不忘奇怪守孝也不必如此磋磨自己,更何况连个伺候的人也不留下?这位三皇子弃,莫非是个不受宠的?
弃…不是个好寓意。
他想了想来时被逼着背下的《大梁简志》,越想越心惊。
健善来时已过申时,这一日已没有饭食,好在他时常挨饿,如此也不觉多难捱,将那库房收拾一番后,搬出不少杂物,待到铺好床铺,更是身体疲累,想着既然是来“侍奉”的,便前去李弃书房门外,同他请示。
“困便歇吧。”李弃道。他在案边,坐姿端正,一笔笔抄着经书,烛火将他瘦削身影照在泛黄的窗纸上,健善尚不熟悉汉礼,便对着窗纸胡乱拜了一拜,正欲转身,却不料李弃又语气平缓的问了句话:“你虽是塞北人,却知晓不少汉话,说起话来竟也与汉人无异…倒是天赋异禀?”
他听到屋外人有些慌乱的脚步。外头的健善僵硬的回答:“是…我自记事起便好奇中原,缠着父王请过汉人师父来教导。”
“是么。”李弃身形未动,他一边回意着二人初见,一边继续开口,“我记得父皇前些年曾命人修过《胡邦志》,里头提到过,乌尔莫卧汗有后三位,夫人一十八位。其中便有一汉人,换作春夫人的,曾先后诞有二子。我记性不好,忘了这二位皇子名姓,你可是这之一?”
“正是。”健善回,他两拳紧握,因着李弃见不到的缘故,表情更是怪异,似是紧张,似是悲愤。
“你是四子,而你兄长,似乎是次子?他多大,叫什么?”
“回殿下…… ”健善闭着眼,再睁开时,他已全然平静下来,带着‘不可自乱阵脚’的想法,他沉声道:
“乌尔莫卧汗次子、我兄长,大我一岁,单名一个‘岐’。”
“……”书房内的人不说话了,他过了会,方回道,“若非你通晓汉话,我都要怀疑是你念错了音。你那兄长,同我倒是有缘。”
大约是享受到了盘问的乐趣,又或是问到了自己想知晓的答案,李弃便又宽慰道:“不必紧绷,我只是同你随便说说话。瞧你模样,旁的人都猜不出你有九岁,这个年纪正该长身体,既然乏了,便早些睡去。”
“是,谢殿下。”健善松了口气,转身退去。
天色渐渐暗沉,健善昏昏欲睡,中原的床铺软的出奇,让他浑身别扭。
到了后半夜,他又隐约听见了院内动静,似是有人走动,他起身悄悄开门,见三皇子卧房与书房仍是一片漆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又合衣躺下。
一夜无眠。
第六章
大梁的皇子,到了年岁便要去尚书房,习六艺,月休三日。
健善到时正是休沐的首日,他便也刚好能在这几天里学些基本的规矩,以免给三皇子丢脸。
这处院落实在偏僻,除却送餐的宫女外,便再没有人前来。健善不知从何学起,便去找李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