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宴云笺向凤拨云提了辞行?之事。

凤拨云疑惑:“虽说艳阳洲是个好地方,可京城的条件不差,为何不留在?京中?况且,此?事姜重山不来提,怎么是你来?”

宴云笺道?:“京城虽好,但?恐往来烦扰,不利于阿眠养身子。高叔和张道?堂都说,阿眠身体已无碍,但?却不知为何一直不醒,也说不准究竟何时能醒。在?京城,有许多无可避免之事,到底不够安宁。”

“至于义父……他见您总觉尴尬,便托我来了。”

凤拨云冷笑:“朕当你们一家都是厚脸皮,不成想?也有挂不住脸的时候。他能不尴尬吗?此?前以姜行?峥为借口,拒绝了朕邀官之请,眼下贼子已灭,朕若再请姜公出山,他又有何话?说?”

宴云笺端正拱手:“皇上,义父的确年事已高,戎马半生,实在?辛劳。请您念在?他功苦疲累,又有开国之功的份上,莫再给他将军之衔。”

凤拨云半晌没说话?。

彼时晚霞漫天,彤云万里?,微风轻轻过,带着人一丝低叹卷上天际。

“朕会封姜重山为异姓王。艳阳洲便是他的封地。”这是晋朝开国的第一个异姓王,身份之尊崇,其中意义无与伦比。

凤拨云道?:“兼领镇国大将军一职。这虚名先让他担着,若无战事,朕也不会要求什么,但?若有了战事宴云笺,你身为他的义子,你就要帮他担下来。”

“是。”

“旧朝都已过去?,从今以后?既无北胡,也无大昭。公主与皇子的身份都是旧话?,你现在?是朕的臣子,姜重山辞得,你辞不得。朕看在?阿眠的份上,给你些时间?,但?不是永久的,你可明白?”

她重人才,胸襟格局令人叹服。宴云笺低声道?:“微臣明白。多谢皇上。”

两人默默了良久。

“还有一事,朕想?了很久。也和姜重山商议过了。”凤拨云道?,“他日史书工笔,朕会重新肃清。”

她瞥宴云笺一眼,“这不是为你说话?,只不过依照事实,不愿叫人含冤。是便是,非便非。只书旧迹,而?不深阐个中原因。”

“再者,你与姜重山二人纠葛本就极深,无论是义父子,或是爱恨颠和后?来的背叛朕不想?将阿眠牵扯其中,若后?世知道?姜重山之女也是你宴云笺的妻子,还不知要如何诸番猜测评判。朕不愿如此?,朕会让史官抹去?阿眠的痕迹,给她永远的清静。”

他们这些人,避不开后?世评说,也无需避开。褒扬也好,贬损也罢,就不是已经作古之人能够管束的了。

可是那些纷扰,他们来担就好了。

活着的时候,尽力护持珍贵之人安稳,得以延续生生世世。

宴云笺道?:“皇上思虑周全,微臣亦是此?番意愿。皇上先行?提出,微臣感?激不尽。”

斜阳渐沉,最后?的绚烂金光落在?凤拨云美艳无双的侧脸:“你去?吧。”

“记着,朕只给你三年时间?,艳阳洲虽然养人,但?若三年还未起色,那京城也是一样的。你便将阿眠带回来,朕来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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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云笺离开后?,凤拨云独自一人站在?风口里?,对着巍峨皇城沉默许久。

天□□晚,万籁俱寂。

*

凤拨云登基之初,都由顾修远辅佐在?侧,但?一整个冬天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到半年便卧床不起。凤拨云感?念他操劳半生,保留他的俸禄,允许他在?家养病。

而?那个时候,顾修远的夫人冯氏已经病入膏肓。

弥留之际,她将顾越叫到床前。

冯氏枯瘦苍老的手紧紧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