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笺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极其温柔松开?她的手,缓慢地抚一抚,无声安慰。
姜眠有些怔然地望过去。
宴云笺双眼很红,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哭过,为了高叔。
她恍惚想起之前有一回自己?看见他手臂上一处残疤, 缠着他问:
“阿笺哥哥, 这是怎么弄伤的?”
“唔……忘了。”
管他真忘假忘, 忘了也罢, 她捧着他的手怜惜许久:“这痕迹这么重?,当时一定很疼吧, ”她带着哄人的意味,手在宴云笺脸上反反复复抹,“不哭不哭,姐姐给擦眼泪。”
宴云笺哭笑不得躲她的手:“什么乱七八糟的。先?声明,我没哭过。”
“真的?”
“真的。”
“一次都?没哭过吗?”
“没有。”
姜眠不信:“你胡说哄我呢吧?现在不会哭我倒相信,可大家都?是从?小孩子过来的,你小时候也没哭过?”
宴云笺便想了想:“上一次哭,是我十岁那年与母亲分离,当时娇气,吓得大哭,被母亲喝止了。从?此以后就再没哭过。”
谈及此事,他语气倒不见得丝毫沉重?,说的既轻巧又洒脱。
姜眠心一下就柔软下去。
虽然从?未见过宴云笺的母亲,却也能?想象出那是一个坚韧刚烈的公主。不知她当时喝止的是什么话,竟让阿笺哥哥当时一个十岁幼童,面?对以后的打骂折辱不曾掉一滴眼泪。
而此刻,他却重?合了那个十岁的自己?,重?新?变得娇气起来。
娇气。其实只?用?这个词也不准确,是家里养得好,才散掉他对外坚硬的壳,让他无需时时刻刻都?无坚不摧能?在人前流露出悲伤难过,这是不对他们设半点防范的极致坦诚了。
回想当日情状,姜眠的心狠狠一颤。
伸出手,缓慢揪住宴云笺袖口一角,一点一点握紧。
宴云笺察觉:“阿眠。”
他没有说你不要太伤心难过,也没有任何节哀之语,只?是轻声道?:“我在。”
姜眠眼眶酸涩的厉害。
他的情感,当真是热烈赤诚无微不至,就像是他分明悲痛难忍却能?发现自己?手上的动作、细致体贴照顾她一样,无论?如何也挑不出半分杂质。
她垂下眼眸,胸膛里那一把尖刀贯穿搅动:如何是好。
她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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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姜眠再次拿出从?高梓津那里偷偷藏起的医书。
高叔遗物?是她整理的或者说,她先?一步收拾高梓津东西的时候,这些还不能?称之为“遗物?”。
也为了系统那句诅咒般的低语,她真的找到一本关?于燕夏剧毒的详细记录。
高叔痴迷医术与药草,于毒一道?,并未有太多细致的深入钻研。手里的这本书封面?很新?,里边的内容看上去亦是写过一遍,便不再过多翻阅。
只?有一页,格外不同。
这一页卷边褶皱几乎快要被翻烂了。
整本书干净整洁,而这一页的注解与记录密密麻麻,甚至在后边多插了两页纸。
这上面?,有关?于燕夏剧毒之首爱恨颠的全部记载。
她可以不信系统,但绝不可能?不信高叔。
连日来他一切反常都?有了解释,甚至包括他在密密麻麻注解中唯独圈住的玄相草,是他认为爱恨颠中重?要药引鹤尾蝎的克星,虽只?有三成把握,但也许是解毒的唯一手段。
一切的一切,足以拼成一个可怖的事实。
可是……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