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饷要紧着边军来,哭穷也从来没有成功过。不过因为勒石郡的税收低得可怜,每年上缴的粮食连华阳郡的零头都不到,朝廷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另类的哭穷成功了吧。

勒石郡的穷都是有原因的,这里?一不搞开发,二不搞贸易。种地也不积极,日常嚼用多靠采摘,获取生产资料的手段太过单一原始,能富才是怪事?。

秦疏一行人踏进城门时,风雪骤停。秦疏回望一眼,许逸宁的眼睛果然亮了,秦疏眼里?有笑意?一闪而逝。

秦疏的目光在当地人的身上扫过,他们大多身着皮裘,也有一部分?人身着麻布葛衣,里?面应是蓄了稻草一类的东西御寒,看着鼓鼓囊囊的。

天气寒冷,出门的人并不多。不过,秦疏一行人的目光很快被另一队人吸引,不必别人说明,他们就知道,这群人是被流放过来的犯人。

他们神色麻木,瘦骨嶙峋,为了御寒,甚至直接在身上绑了稻草秸秆之类,被风一吹,仿佛下一刻整个人都会被带翻。

负责监工的兵卒一声呼喝,那些人便停下步子,将?路面让出来。

许逸安看着他们瘦的骷髅一样,瑟缩一下。许逸宁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若是没有秦疏,他们的今天就是他们兄弟二人的将?来。

秦疏回身看了一眼,似是安慰,许逸宁心头一定。同?时,有一个念头在心底萌芽,不管是眼前这些人,还?是身后的同?行者,若是罪孽深重,便当以命相抵。如?若罪不至死,便不应抹去希望,变作行尸走肉。

双方错身而过,静默着,像是在上演一场默剧。一方恐惧,一方麻木。直到某一刻,一丝奇异的香味挑动了饥饿的神经。原本木然的视线像是热油中滚落了冷水,波澜顿生。

等到只能看到个队伍的尾巴,一个沙哑的声音出了声:“那些新?来的,有肉。”

吞咽声响起,今天的朝食只有一块小儿拳头大的豆饼,他们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

监军将?他们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却并不在意?。每次有新?来的犯人,就会大小争执不断,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闹出人命,不过这样的情况最多一个月便会消停下来,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

秦疏在郡守府的客院安顿下来,唐元益的宅邸占地不小,用料扎实,就是风格古朴了些。

安排给秦疏的院落挺大,里?面还?有一个专门的厨房,看得出来是新?修的。

唐元益备了接风宴,秦疏坐在主位,勒石郡一众大小官员作陪。饭菜上桌,野味儿不少,却很少看得到青菜。至于味道,不说也罢,还?不如?他风餐露宿的时候吃的味美。所有的菜肴都是涩中带苦,这明显是食盐提纯不到位,杂质过多导致的。

秦疏有意?将?话题往民生的方向引,对?勒石郡的情况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唐元益和成鼎才能只算中等,能压得住底下人更多靠的是资历和品行。勒石郡的官员良莠不齐,郡丞和唐元益一样,还?未到老?迈的年纪,头发便已花白?。

秦疏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两名校尉身上,年纪稍大一些的叫孙耀,另一个叫史云钊。

孙耀是司隶校尉,他和成鼎一样,是当地人,秦疏看过便罢。

他更在意?的是史云钊。史云钊是城门校尉,在场所有官员里?面最年轻的,今年不过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校尉并不稀奇,但于勒石郡而言却是独一份儿。

史云钊还?有另一层身份,他是史洪将?军的侄儿。史洪驻守勒成一带,也就是勒石与成庆沿线。在一次对?敌中受了伤,养好?伤后就留在了勒石城,直至今天。

秦疏在他瞥过来的目光中看到了野心。年轻,有野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