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右下角写上“林屿清”三个字。
“呼……”
我把笔收起来,然后又把纸折好放进抽屉里。
不知道遗书到底要怎么写,我好像也没有什么遗物要布置,反正我的就是我哥的,他一定会妥善处理好一切,唯一要交代的,可能就是他这个人了。
不过他这个人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他向来会照顾人,照顾别人,照顾自己,这些他都游刃有余。除了有时候会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冲动,在外人面前他一向都很沉着冷静。
真让人省心啊。
这么一想来,真的没什么顾虑了。
我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就含满了泪。
我死了之后,要是能有个像我一样真正待他好的人就好了。
我生性多疑,嫉妒,善变,从来不希望我哥身边出现除我以外的人,但这一刻,我突然觉得,那些好像也未尝不可。
只要……对他好就行。
只要他好就行。
我重新躺下来。
这个病房好安静,护士和医生走路都是轻轻悄悄的,各个病房的家属从不大声喧哗,病房里时钟摆过的声音也只是微妙一响,窗外听不到车流和人声,只有在早上偶尔会有一两声清脆的鸟叫。
这里好安静,太安静了。
我整个人蜷缩起来蒙进被子里。
我要是突然这个时候死了,会有人发现吗?
至少也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我抱着自己的手肘,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在见到我哥之前死,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日日浅眠,夜夜惊醒,要不然就是被噩梦缠绕,可这一次,写完那封简短的信,睡在医院里,我竟做了一个前所未有地安详的梦。
梦里,我变成了一个不属于我自己的人。
身体变得轻如鸿毛,意识也混混沌沌,但周围一切都一览无余清晰可见,无论是实体还是虚体,只偶尔有散不尽的雾气飘荡。
我站在一个不知名的街头,看着我哥和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在大街上。
那人跟我面容一样,声音一样,举手投足间的习惯也一样,他像我曾经做的那样牵我哥的手,和他说话。然后转身走去了一个背离我的方向。
我想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哪,可无许我抬脚或是呼喊,一晃神,他们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那个非我本人的我在我面前站住不动,然后轻轻牵起我的手。他手掌的纹路和细腻感也与我一模一样,握紧我手的瞬间,好似一捧灵魂贴到我空洞的肉体上,我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听到他用与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对我说:
真的要走吗?
我抬头愣愣地看他,他云淡风轻地看着我对我说:
真的想就这么走了吗?
我张了张嘴有些恍惚:
我……
他摸到我的肩,然后轻轻抱住我:
别走。
别走了。
有人在等你。
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我也在等你。
是我啊,你忘了那个我吗。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的眼睛里有温温的水流出来,落在那个虚无的影子身上。他轻轻松开我,我缓缓抬眸看向他,看向那个曾经的自己。
喉咙传来肿胀的哽咽感,他帮我擦掉眼泪,在我好像要听到自己的哭声的那一瞬,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我醒了。
有人在摸我的脸,我脸上湿漉漉的,好像是我自己的眼泪。
我侧头抬眼看去,是我哥。
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我看着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