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是的,她没有亲人了。

从出生起,她就没有见过母亲。父亲断绝了所有亲戚,带着她来到桐州过活。两个人在这座小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与父亲也天人永隔。

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缺失了一方关爱的生活,她从懂事起,就坚忍而淡漠,即便此刻孑然一身,她到底也没有大哭大悲过。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能够激起她的喜怒哀乐了。

蒋梨闭上了嘴,不敢再问下去,默默打开车载电台,一首悲伤的芭乐恰在此时唱至高|潮,歌词里都是心碎和不舍,让人听了无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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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林隐伤心,伸手刚要拧掉这个频道,林隐在后座上轻声说:“留着吧,听上去挺舒缓的。”

“换一个欢快点的,这首过于哀了。”

“不要紧。”林隐抬眸,从后视镜里平静地看向蒋梨,“我已经过了最难受的时候了。”

两个多月前,她人在英国,正为E大做一场毕业设计展。凌晨接到了桐州医院打来的电话,这才知道,父亲的胃癌已是晚期。

第二天一早,她就搭乘飞机回了国。

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多日,气若游丝。医生说,所有的医疗手段都已经用过了,但这个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站在床边,垂眸看向父亲,他双目紧闭,每呼吸一口气,就仿佛离死亡更近了一步。她弯下腰,想问问他还能不能说话,但他已经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之后的整整两个月,她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她做不了更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病床前,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在被单下一点点单薄、坍塌、瘦成纸片。

临终那刻,她在病床前握住他干瘪无力的手,看着他嘴上插着的导流管,她想,他终究还是把秘密永远地封存住了。

像是对谁承诺了似的,守口如瓶到了他生命的最后一秒钟。

护士默默将被单盖上了他的脸,切断了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关联。

*

从桐州到江城,两百多公里,再加上晚高峰拥堵,车开进江城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蒋梨将林隐送到小区门口,本想陪着她吃顿晚饭再走的,但家里突然来了电话,似乎有急事要她赶回去处理。

林隐察言观色,立刻下了车,自觉从后备箱取出行李,又走到驾驶座旁安静地等她挂上电话,这才弯腰说道:“你有事先回,路上注意安全。”

“你呢?”

“我?”林隐不知道蒋梨意指什么,眼神里微微露出困惑。

“你一个人可以么?”

“当然。”林隐伸手拍了拍蒋梨的肩,“到家后记得发个短信。”

“那行吧,你自己记得吃晚饭,千万别饿着肚子过夜。”蒋梨叮嘱了几句,将方向盘打了半圈,车子缓缓掉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