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笙鬘以女身,应天地感召有了胎气,怀孕数载,竟诞下三个魔胎,分别为雪、夜、沙三魔。

笙鬘大恸,杀了自己三个孩子,再将自己剔骨、抽筋、放血后,抛去皮肉,以其筋、骨、血炼成三座大山,又找了一条河,分别于河的北部、西南和东南三角镇住雪夜沙三魔尸体,以母之身,镇子之魂,她自己的灵魂则藏在河下,发誓千千万万年守着自己的孩子。

河便是惘然河,笙鬘的灵魂则在河底化作了未知境。

而三座大山因取自佛祖之身,年久,化出三股玄气,分别为格、刃、鞘三气,又因笙鬘为了杀子守河之事,魂魄渐生怨气,其玄气与怨气在天地之间相交,阴阳互渗,凝成浑浊之气,气生七情六欲,便有了浊浊娑婆。

娑婆再育万物,便有了猪狗牛羊,有了人,有了世间苍灵。

神佛不沾污秽,存天理,灭人欲,不与娑婆共处,便以怒火悲汤为界,高居永净世。

而怒火悲汤,无人知晓到底何处。

一说在天地尽头,一说在众生脚下。

“胡扯。”提灯突然开口,“若笙鬘当真主动杀了自己的孩子,又何来怨气?若真有怨气,又为何一直待在河底,就因为发了个劳什子誓?”

话音未尽,被谢九楼一把捂住嘴。

姜昌不明所以,提灯黑着脸朝谢九楼瞪过去。

后者视若无睹,见提灯不说了,才把人放开,又敲了自己身边的灌木两下。

“这是在做什么?”姜昌哭笑不得。

“老家那边习俗。”谢九楼别开脸,不太自然地解释道,“……小孩子说了不敬鬼神的话,要赶紧敲两下木头,告诉鬼神是无心之过,不要对他降下惩罚。”

姜昌更觉好笑:“你信这个?”

谢九楼坦言:“我不信。”

提灯嘀咕:“鬼神才听不到。”

谢九楼又敲两下木头。

提灯冷眼哼了一声,却一撇嘴,却再没多说什么。

“你当真把囡囡送去当祭品了?”谢九楼又问姜昌。

姜昌这才接着先前的话:“起先……我是这么打算的。”

他一路护送天师和囡囡去渡厄山,如今想起,仍不免感慨雷音道太远。日夜兼程,翻山越岭,也还是要一个月的时间。

眼瞧着最后一段路,渡水过去,他们就算到了。

那天他在渡口,看到那个女人,即便一句不说,一眼不识,他也立马能知道,那是囡囡的娘亲。

她提着刀徒步追了千百里,蓬头垢面,光脚破衣,跑穷了风雨,赚到一身的血泥。

女人死死地盯着他,拿那双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已经流干了泪的眼睛,满脸被刮出来的口子都在叫嚣着“还我女儿”。

她偏偏不说,一开口就是:“我已经杀了她爹。”

又说:“米和肉我驼不完。你跟我家去,我一粒不少还你。”

姜昌一辈子最狠心的就是那次。

他轻描淡写地回复:“她在你这里是一个价,既已到了我手上,便得新起一个价。你的价我能给,我的价,就是指甲壳里弹点灰出来,你十辈子给得起吗?”

女人大叫着提刀向他扑过去。

没走两步,被精兵利器拦下。

姜昌垂眼看着她,等她精疲力尽了,走过去蹲下,好言劝道:“你当我把她买去做什么?我请她来做大小姐!不过是送到庙里将养几年,别说当奴当婢,就是做姑子都不用!好吃好喝供着,做什么不比跟着你强?!前些日子我接回去,一头的虱子都能拿来煮粥!你倒不如放开手,让她好生些过日子!你不信?你不信你就上船,你看我是不是要送她到庙里养着。只要你别跟她相认,别叫她瞧出是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