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把草笛给了无渡,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她们出手。”
“她们不出手,是为求稳。那孽障行踪不定,相当狡猾。如今已近四月,第达尔回魂,她难以自控,更会藏得严实。我数次追踪,困于这副肉身,也总抓不到她。”
谢九楼蹙眉:“第达尔回魂?”
言三道:“人死之后有头七,况且第达尔并非完全死去,只是把肉身和灵魂都献给那个孽障。如今第达尔身体内,仍有一部分本体的意识,苦于平日被压了一头,难以苏醒。两百年前第达尔在须臾城完成献祭,只有每年她献祭之日的第七天本体意识最为强烈,也只有那时候,她最有苏醒的可能。我想那小尼姑迟迟按捺不动,也是要在那天叫第达尔的妹妹吹动草笛,在最大的把握之下唤醒第达尔。届时那孽障的力量最为薄弱,我才好取了楚氏剑一把将她引到剑中封印起来。”
“说起这个……”她转而问道,“你打算几时去探伥冢,焚了那堆老伥?”
“今日。”谢九楼沉着脸,压低声音道,“天子之令,原本是要我领那些活伥回去。若当真带回去成了一支军队,伥鬼杀敌,敌又成伥,无穷无尽,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我今夜只去探查,领副将一人同行。焚伥之事一旦从十城军中露出一点风声,天子飞书传漠堑大军前来阻止,便功亏一篑。”
“副将?”言三道,“那个叫晏光的?”
“是。”
言三想了想:“何不让那牧童和他徒弟陪你……”
“牧童?”谢九楼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不觉笑道,“他二人身份特殊,不便卷入大渝朝堂中来。白断雨超然离世,从不过问各朝纷争,如今与我同行,一来是陪他爱徒,二来起初也不过是解决楚氏剑的镇压问题,至于楚二……他是大渝皇子,更不该插手我朝中事。焚伥一旦功成,回去天子必定暴怒,我不能把他们牵涉其中。提灯日渐体弱,我不放心。晏光就很好。”
正说着,言三同谢九楼走到他营帐前。
晏光已在外候着,今夜正好是洛桥值夜,两个人不知在聊什么,说得很起劲。
见谢九楼到了跟前,晏光正要起来,被一个手势示意。
谢九楼道:“我进去拿点东西便出来。”
晏光颔首:“是。”
说完方瞧见谢九楼身边还站了个一身劲装的红衣姑娘,面相英气,仪容俊凛,只身板窄瘦些,却真是多少巾帼男儿也比不过其三分气场。
“这便是你那副将?”言三睨道。
“不错。”
谢九楼答完,晏光便觉一道目光如剑光般扫来,其间寒意叫他不由得错开了眼睛。
眼见谢九楼要撩开帐子进去,晏光这才突然记起什么,忙道:“九爷,里面……”
话音未落,白泽从不远处跑过来,迎头就往帐子里冲,刚一径跑到帐子面前,浑身一抖,忽觉哪里不对劲,刹住了步子。
白泽顺着那股直觉缓缓抬头,对上言三的意味深长的视线:“白泽?你胆子倒挺大。”
白泽打了个颤,掉头就跑。
言三提脚便追:“还不回去?当真不知死活!”
追逐声渐远,谢九楼打起帐帘,愣了愣。
白断雨和提灯坐在榻上小几的两侧,脚边一地酒瓶。
提灯挽着袖子把手翻面搁在几上,白断雨闭眼诊脉,摇头晃脑道:“嗯……快了快了,就是今晚……”
“老头子!”
谢九楼一声低喝,榻边俩人一哆嗦,迷迷糊糊睁眼。
白断雨目光穿过半开的帐帘子望向远处,乍然睁大眼,又甩了甩头:“我怎么……瞧见……山鬼了……”
谢九楼动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