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听了这话,迟疑着把眼从谢九楼胸前往下移,白泽就守在他脚边,仰着脸眼巴巴等着他,两个嘴角往上翘,天生见谁都一副乖巧模样。

它倒机灵,一见提灯犹豫,立时又悄悄往前钻了两步,直往提灯腿上挨,装得很温顺。

提灯心头一颤,指尖痒痒的,咬了咬唇,偷偷把抱着谢九楼的手放下去一只,就想往它头上的银毛上摸。

白泽没等他往下放就顶头蹭了上去。

这一蹭蹭到提灯心坎上,当下连谢九楼是谁都不知道了,两手一撒就去抱白泽脖子,没几下便厮混到一起。

谢九楼背着手,看了会儿便把提灯从地上拎起来:“出去玩。几时把老头子帐子弄脏了,又挨骂。”

半诓半哄的,才叫提灯领着白泽出去。

估摸着人走远了,他才转向楚空遥:“什么话,竟是连提灯也听不得的?”

楚空遥把扇子打在手心一合,就近坐下,斜靠着笑道:“你倒先嗔怪起我来。我问你,提灯身上那伤,当真是疯玩出来的?你既说他听话,又为何不好好想想,无缘无故,哪里跑出来那么些伤?”

谢九楼只略微思索了片刻:“他以前在谢府,总上树上房,折枝揭瓦,身上常惹些口子,我看惯了。如今在军营,便照旧习以为常。今日你这么说,想来他的伤不是外因,而是内里所致。那日我便想,他十九岁生辰一过,便要吃二十岁的饭了。短短一年,蝣人身上的诅咒不可能毫无征兆才是。你和老头子既察觉了,眼下可有什么法子能延缓几载?”

楚空遥见他单刀直入,反绕起弯子来:“你还挺贪心,只到时候苦了提灯。”

谢九楼闻言脸色骤变:“这怎么说?”

楚空遥笑吟吟道:“我跟老头子既要治他骨珠里的毛病,还要给他调理身体,看哪天能让他怀个小提灯出来,这才全须全尾遂了你的愿。”

谢九楼:……

谢九楼浑身僵硬,沉默了很久。

楚空遥心中暗自畅快。

帐子里诡异地安静了许久,最后谢九楼大步流星走出去。楚空遥只见他强装镇定的背影上耳根后头一片通红,一出帐子便听谁抓着近侍吩咐:“把提灯给我找过来!”

X

y

第77章 77

77.

红州城郊,永净神庙。

无渡袈裟半褪,卸下臂钏,左手拿着一柄薄薄的刀片,半扭过头,看向自己受伤的右臂后侧,抬手过去,一点一点挖掉被白泽灵气灼烧的腐肉。

刀片过了火,再淬过酒,铲进皮肉,她闭眼咬牙闷哼了一声,额头密密流下汗珠,此后却再听不到半点吃痛的声音。

森寒月光打在她裸露的上臂,连带剜肉的刀片也被照得更锋利三分。

有人执灯自庙中唯一一座观音雕像后走出来,步履缓慢。

那人走到她跟前,拿走无渡掌中纱布,低头替她包扎伤口:“受伤了?谁下的手?”

无渡别开脸,长长吐着气,缓过来后方道:“白泽兽。”

那人指尖一顿:“无相出现了?”

“没有。”无渡目光投射到神庙一堆被她砸坏的雕塑残骸上,“不过快了。”

伤口被包好,那人在微弱的烛光中抬头,露出一张和第七歌一样的脸。

无渡斜眼睨着她,不知不觉又走了神。

第七歌却略显慌乱,躲开目光,顺手刨了刨颈侧的头发。

“这是什么?”无渡眼尖,一把拽开她手腕,撩起她颈侧长发,发现一块坏死发黑的皮肤,“又坏了?还有你的头发……也开始枯了。怎么不告诉我?”

第七歌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