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怜自嘲地扯扯嘴角,有点想笑,但笑声自然是干巴巴地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反而卡得人难以喘息。这可真是……

“惠。”

倒是这个字还能很顺畅地说出口,于是她继续说下去。

“你说的是,禅院惠的惠吗?”

甚尔步履不停,也不曾回头,笔直往前。

“对。”

她匆忙追上:“你是说你的儿子禅院惠?”

“嗯。”

“你把你的儿子,禅院惠,卖掉了?”

“一样的话还要说几遍?”

终于停住了脚步,对上的却是甚尔不耐烦的目光,就连嘴角那道难看的疤痕也在更丑陋地抽搐着。

五条怜有点被吓到了,下意识地想要躲开这道目光,可心底膨胀的抵触感让她不想做出这么怯懦的事情,她梗着脖子,努力对上甚尔的视线。

“说到你告诉我这是玩笑话为止!”

她大声说着,而甚尔只是冷笑。

“事实就是事实,怎么能变成笑话?你个蠢蛋。”

居然还见缝插针地骂了她一句,真过分。

“我和禅院家的交易已经成立了,等到惠的术式确认之后,这孩子就会被卖到禅院家。也就大概两三年之后吧。”他看着五条怜,表情里写满嘲弄,“与其和我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不如好好珍惜和惠剩下的时间吧。你最喜欢那个孩子了,不是吗?”

“……是。但是”

“十亿啊,用来买什么好呢?”甚尔用畅想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买艘游艇吧?到时候就可以在船上开派对了。不过买了游艇还要雇船长,这笔钱就别花了。在此之前,得先报个培训班。或者买辆劳斯莱斯吧,加长款的那种。很酷吧?最好移出一部分资金用来理财柏青哥也是一种理财方式嘛。”

他像模像样地规划着十亿元的用途,仿佛这笔巨款已经送到了手上。

五条怜沉默地听着,尽在耳边的话语声听起来却好像很远很远,远得就像是隔着一层水泽。说不定她正沉在海水之中,听到的话语是甚尔站在游艇上说出的得意发言。

“游艇……游艇?”

不知不觉,五条怜已经攥紧了拳头,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喃喃的自言自语在某个顶点时分忽然爆发,变成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你需要个屁的游艇!劳斯莱斯也不用,因为你天生就是在租车行里租最便宜家用小轿车的命运!还有柏青哥,理财?以你赌马十赌九输,柏青哥永远回不了本的本事,十亿元也会被你全部败光的!再说了,你要十亿元有什么用?难道现在赚的钱还不够吗,你非要去卖掉禅院惠得到这笔钱?禅院甚尔,你是不是疯了!”

最后几个字,五条怜几乎是吼出来的。真该庆幸路上没有什么人,否则一定会闹出什么事端吧。

但在空空如也的小路上,话语会继续回荡,风也吹来了回音。

疯了疯了疯了

唯独这几个字一直在回荡。

也许他确实疯了,但还轮不到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屁孩来指责他。

“如果你是个像样的咒术师,那我应该会让家家酒游戏持续得再久一点。但你不是。”他说。

五条怜不懂他的意思:“……这和我是不是咒术师又有什么关系?”

甚尔还是那副冰冷的面孔,好像什么都不足够撼动他的情绪

就是以这副面孔,他接着说:“如果你是咒术师,那多少还能教惠一点东西,但你不是。你在这件事上帮不上忙。所以我只能把他卖给禅院家。”

话语弯弯绕绕,听得让人想笑。

五条怜笑不出来。她只觉得脊背发热,一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