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怜起身,转头去找甚尔,这家伙正远远地靠在另一棵树上欣赏夕阳怎么他也对夕阳情有独钟?搞不懂。
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身后似乎传来了微妙的动静,像是昆虫在振翅挣扎。
啊,不妙。
在大脑跳出这句警报时,报丧女妖已经冲了过来,裂开一半的手掌滴滴答答淌着血,濡湿了她的肩膀,几乎都能感觉到它的手掌被压出巨大裂缝的触感。它注视着她,以通红的双眼,湿漉漉的眼眸终于淌下了眼泪。嘴角的肌肉抽动着,促使它张开了嘴。
它发出尖叫。
尖锐的、凄厉的、真正的报丧女妖的尖叫。
马上有人要死了。
这个瞬间,五条怜好像能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在拍卖台上的尖叫也能让所有人噤声,陷入沉默的恐惧中,因为此刻恐惧钻到了她的心中。
在场的只有她和甚尔,意思是他们之中会有人死去。会是甚尔吗?不,一定是自己。
它要杀了自己。
可它现在什么都没做,只是尖叫,声嘶力竭,榨干肺部最后的空气,甚至来不及喘息,再度发出的尖叫都在颤抖。
耳膜都快被震碎,又想起北海道的悲伤经历了。
五条怜捂着耳朵,她几乎睁不开眼。忽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洒在了脸上,尖叫声停下了。
一把刀穿透了报丧女妖的头颅,而它能保持着放声尖叫的姿态。多么不安的临终姿态,
握紧刀柄的是甚尔的手。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道出自怎样的理由,他已站到了报丧女妖的身后。
并且杀死了它。
“你在犹豫什么?”甚尔拔出刀,在空气中用力一挥,洒下一地血痕,“它都求你杀死它了。”
“……是吗?”
原来不是在预告她或是甚尔的死亡,而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死亡吗?五条怜愣了愣,她完全没想到这种事。
扑通报丧女妖的尸体迟迟地直到这一刻才扑倒在她的身上,纤细的身躯比想象中沉重了不少。她反复尝试了好几次,才总算把它推开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湿漉漉的,沾满了滑腻的血,却没有铁锈味。她也不确定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到底会是怎样的狼狈模样。
“好了,别磨蹭了。”甚尔收起咒具,催她快走,“除非你已经想好了被警卫当场抓住后的说辞。”
“好好好……”
五条怜当然知道他们该走了,可一定是肾上腺素又降回去了,她瞬间没了力气,就算是用手撑着地面,也还是站不起来,两条腿软得像是棉花糖搓出来的,坚持不了半秒钟就软掉了。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但考虑到她度过了这么艰难的一天,就算真的累到脱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在倍感丢人的同时,她还冒出了这种理所应当的念头,完全没发现甚尔正在睨着她。
“站不起来了?”他说出这话的语气带着一种微妙的调笑感。
被她这么一说。五条怜的理直气壮瞬间泄了气。她窝囊地点点头,果然引来甚尔的好一阵叹气。
“行吧行吧,我就知道。”他伸出手,“快点起来。你总是很磨蹭。”
“……也没有总是嘛。”
五条怜小声嘀咕,磨磨蹭蹭地抬手。甚尔毫不犹豫,抓住了她血淋淋的手。
一旦站起来,棉花糖的双腿就终于变回正常了。快步走到车站,也不管行进方向,先坐上去再说。
伴着列车摇摇晃晃,困意似乎也要被摇出来了。甚尔靠着她打盹,但五条怜睡不着,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只好盯着甚尔搭在大腿上的手。
现在,他的手上已经看不见血渍了上车之前他们都很认真地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