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倾答应下来,把借阅来的习题平铺开。

诺伊斯学习的内容大部分他就在更早的时候学习过,基本扫过一遍就能得出答案,为了方便南序理解,他这段时间开始不吞步骤地写下过程。

笔尖在墨水纸面上洇出一小滴墨渍,在墨渍即将越晕越大时,他淡定地控制自己抬起手,换了一张干净的纸面,瞥过南序夹在书本里新出现的毛边复古书签。

他发觉了。

南序和裴屿挺熟悉的。

和学院里的同学不一样,他们之间有着学院以外的联系,并且那样的联系对南序而言并不是一个讨厌甚至算得上温暖的存在。

透明的、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丝线只存在于裴屿和南序之间,在某个寻常的日子,因为阳光微妙又刚好的角度,连带着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一起被无意间发现。

谢倾写下一串公式,顺畅地向下接续作答的过程。

光线洒在他的侧脸上,他的唇角平直、神色自若。

“谢倾。”南序叫他的名字,出声提醒,“你这题做错了。”

第38章 态度

谢倾的眼皮嗡鸣一般的连续急促震颤几下, 镇定自若地收回手没再往下写:“是吗?”

保持冷静。

他再重新阅读一遍题目,笔尖渗出的墨水仿佛掺杂了胶质,令他本该能随意解答出来的答案粘黏在稿纸上。

脑子转不动。

不会做了。

一点虚无缥缈的危机感轻易动摇了他的心神。

谢倾放下笔, 望着一整页机械性写下的笔迹, 全身自然地就散发了跟柠檬被挤压出汁水时清新的气息,说:“如果是他,应该就能做对了吧?”

他是谁,显而易见。

南序认真分析了这道题的难度,以他现在的学习进展,都可以发现谢倾的思路走偏了, 更何况裴屿,裴屿算得上是一个天才。

他诚实地说:“应该能吧。”

谢倾顿了一下, 像被哽住, 用力滚了滚喉结才恢复顺畅。

南序过分直白的回答召唤回他零星的本能,顺畅地使他的大脑恢复了运转, 刷刷重起了一行写完。

“现在对了?”他问。

南序凑过去研究步骤。

倾身而过的角度, 因为专注思考,南序的睫毛也忘记了眨动。

谢倾也没眨动自己的睫毛,望着南序:“你和裴屿认识吗?”

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关系有多好?经常联系吗?

南序轻轻“唔”了一声。

由于南序过分简单的回答, 浪费了一次宝贵的问答机会。

再问一次太刻意, 有很大风险会引起南序的警觉, 经过潜意识的权衡利弊,谢倾遗憾地夺回了自控权。

“做对了。”南序移回前倾的身体, “我以为你们都不会做错题目的。”

谢倾淡淡笑了笑:“怎么可能?”

他以前也这么自我认为的, 但现实告诉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避免多说多错,谢倾直接地切换话题,回归今天最开始的目的。

他大概能估测出南序会在哪些地方卡壳, 毕竟笔记本里的陷阱就是他亲手设下的。

南序非常顺畅地把所有的思路打通,像结束了一局漫长的闯关游戏,露出一点笑,好心问谢倾:“你要不要先走?”

感觉他还挺忙的。

谢倾跟着南序笑起来,好整以暇地撑起手支住侧额,手臂占了大半张桌子的长度,幽幽叹了一声“唉”。

卷土重来,很擅长地流露出“你怎么用完就丢”的落寞和谴责。

南序这回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