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连忙用力踹一脚陆霄的膝盖,泥鳅一样从他身前挣脱开,扶上泳池的金属梯,噔噔噔爬上岸边。
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被风一吹,她鼻子痒痒地打了个喷嚏,打了个招呼说她要回去换衣服。
在宅子里待了有些年头的女佣人看着两个不省心的小辈,无奈地挥挥手:“去吧去吧。”
夏棠穿上搁在泳池边的拖鞋,一溜烟抛开,从花丛里的小路回到大宅,发梢衣角都在哒哒地滴水,在石子路上留下一串湿乎乎的脚印。
她先坐在木廊的台阶上,脱下衬衫外套拧干上面的水,才走进宅子里,回到房间脱掉湿衣服,换了件T恤衫。
她拿干毛巾用力擦着头发,把半湿不干的头发擦得毛毛糙糙,像渔网里捞上来的海藻,用梳子随便梳了梳,然后把衣服全部丢进洗衣篮里。
泳池里已经在慢慢地蓄水,没有她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厨房一派忙忙碌碌,正在准备午餐,妈妈叫她回房间去写作业,别在这里待着给人添乱。
说得好像她还是个会到处给人添乱的小屁孩。
? 第 69 章 69.花瓶碎片
夏棠撇撇嘴,转身正要回房间,却在走廊里被管家叫住,让她帮忙把起居室的花瓶从搬到杂物间,然后再换上一对新的。
从春换到夏。
这套花瓶四季都有一对,只有冬天的缺了一只,于是每年过冬摆在那地方的变成了一对寒梅木雕,每次夏棠从起居室路过都要小小地心虚一下。
缺的那只花瓶就是她碰碎的。
那还是十多年前,陆霄的奶奶还在世,她把花瓶碰碎在地毯上,慌张得不得了,第一个念头是趁着没人赶快逃跑。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撞见站在那里的陆霄。
正好是他们关系最差的时候。
她的心脏被掐了下,自己都觉得这下肯定死定了。
这个人绝对会找大人告状。
陆霄站在门口,皱着眉头还没说话,夏棠就已经把他撞开,匆匆逃出去,藏在花园的角落里躲了一下午。
那会儿觉得整个天都灰暗无光,心里想过无数种坏念头,认真地考虑干脆在大人们责怪之前抢先跳进泳池里,把自己呛死,这样就能成功地把他们的愤怒变成愧疚。
然而那时候是冬天,泳池里还没有蓄水。
天黑之后她才冻得脸色惨白地被爸爸从树丛底下揪出来,带回房子去吃晚饭。饭桌上妈妈一直在教训她,不能自己一声不吭地消失一下午。
一直没人提起花瓶的事。
她食不下咽地吃完饭,又偷偷跑去起居室里看了眼。地毯上的碎片不见了,完好的那只花瓶也不见了,矮架上空荡荡的,像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摆过。
路过的佣人说,小少爷下午打碎了老夫人最喜爱的花瓶。
夏棠站在那里,眨了好几下眼,心想明明是她打碎的。
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那家伙会替她顶罪。
晚上她等在楼梯底下,用鞋尖在地毯上画了很多个正字,才终于等到陆霄上完家教课走下楼梯。
他站在台阶上,梳着整齐的头发,浅蓝衬衫外罩着深灰色针织背心,仍然是倨傲又目中无人的姿态,居高临下地问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夏棠本来是过来说谢谢的。
结果最后只朝他扮了个鬼脸就转身跑掉。
缺了一只的花瓶现在仍然放在杂物间里积灰,夏棠弯腰放下怀里的花瓶,忽然听见身边管家说:“到了明年这时候,你们两个恐怕也都该准备着去上大学了。”
她愣一下,回头看见聂叔正摘下眼镜,一面用手帕擦拭着镜片,一面不经意地发出感慨。
莫名的就有些惆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