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走在众人的视线里,只低着脑袋看地面,球鞋皮鞋帆布鞋纷纷离开视野之内,就像往两边散开的乌云。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空气格外干燥,明晃晃的日头高悬,地面上反射的日光照得晃人眼睛。

纷杂让到两边的鞋子之后,只剩一双笔直停在眼前,毫无避让的意思。周围人次第噤声,仿佛信号接收器由近及远地发生故障。

夏棠怀着不大妙的预感慢慢抬头,顺着笔直的黑色裤腿向上看,正好撞上灿烂阳光下,陆霄漆黑且锐利的眉眼。

头顶日光如瀑,更映得他的皮肤冷白,如大理石雕塑。没有穿校服,只有一件纯黑无修饰的T恤衫,站在数米之外,光线下轮廓格外分明,身材颀长,极短的影子落在脚边,视线和身影一样锋利。

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察觉到陆霄的气场不妙。

夏棠的胳膊还架在林清让肩上。

这家伙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操场,可此时却站在那儿压低眉。丝丝缕缕的血迹从她膝盖上的伤口渗出来,颜色针一样刺进人的眼瞳。

陆霄眉峰微皱,正要上前,夏棠连忙朝他眨眼,别过来三个字在眼里用力闪动。

他抿着唇,脚步生生停住,气氛却变得更为紧绷,犹如拉满的弓弦。

只有一个人从这张弓上泰然自若地走过,林清让扶着她,步履不变地上前,温吞地开口打招呼:“下来了么?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待在楼上。”

说话时他还一直稳稳扶着她,夏棠的肩膀靠着他的胸前,感觉得到说话时传来的细小震动。

她的腿瘸着,膝盖也很疼,罪魁祸首早就不知道被淹没在了哪个角落。身边是个非要来做好人好事的学生会主席,对面是脸色差劲的陆霄。

夏棠被人平白无故踩了一脚,都没他这么脸色差劲。

托这两个人的福,几乎半个操场的人都好奇地望过来,夏棠攥住手指,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风口浪尖。

他们越走近,陆霄的眉眼压得越低,他的眼珠颜色本来就黑,这时乌云密布,像是要酝酿风暴。夏棠抬眼,小心觑着他的脸,很怕他真会突然爆炸。

快走到眼前时,他终于阴着眉眼,稍稍侧开身体,让出道路。

弓弦终于松开,是空放。

陆霄收敛视线,两手插兜,下颌微抬,冷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接力跑有人伤到了腿。”林清让回答,“我正要送她去医务室。”

夏棠适时低下头,从陆霄视线里走过,擦肩而过时稍稍抬眼,中间隔着一个人,目光在阳光下短暂交错。

她冲他比了个“不要跟过来”的眼神,看见他不满地沉下眉。但至少的确没有再出声,压着眉峰冷冷站在一旁,只看着他们从面前走过。

他的神情莫名让夏棠觉得自己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错事,比如说遗弃宠物狗,把小孩扔在游乐场。

? 第 55 章 55.碘酒

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霄跟班已经从人群里挤过来,讨好凑近乎。夏棠心想,看吧,又不是没人愿意陪他。

乐意的人大把。

身边人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她抬头看过去,林清让也正低头看来,茶色的眼珠在日光下像琉璃色玻璃弹珠,笑意没有收敛,如粼粼波光闪动。

“我应该背你过去的。”他说。

他没打算解释这句话。

夏棠心里吐槽,这个人的幽默神经和平常人比起来,邪门得像棵石头缝里长出来歪脖子老树,冷不丁说些让人费解的话是他的老本行。

本来想问他笑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把问题咽回去,专心走路。

运动会时期,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