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手腕上一个明晃晃的齿痕,见了红,有血印。所有佣人们见他受伤都慌张不已,忙去找医药箱,拿出酒精纱布止血药消毒水。

夏棠被隔在他们围成的圈之外,心里隐约知道自己惹了很大的麻烦。她衣服上全是泥土,把脚边的石子踢到一边去,逞强地想自己一点也不后悔。

陆老夫人对唯一的孙子溺爱有加,见不得他受伤更见不得他流血,把他抱在怀里连声问他痛不痛。管家问是谁干的,孩子们踊跃地指认夏棠。

只有陆霄嘴硬地说不是。

他皱着眉头接受伤口消毒和包扎,痛得脸蛋皱起,却还要装得满不在乎,矜傲地说:“跟她没关系。”

因为当事人的一口咬定,最后这事不了了之。

夏棠搞不懂他,她觉得陆霄很讨厌,但他又帮她顶了黑锅。五岁的她在思索后,认为这是他良心发现,发现了自己干过的事是有多么可恶,出于心虚所以替她掩饰。

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 第 42 章 42.音乐

一楼有一架三角钢琴,定期调音,但一直蒙尘。从前聂彬在的时候,夏棠偶尔会搬条凳子坐在边上听他弹琴,他走之后就不再有了。

夏棠久违地听见他弹琴,聂彬笑着说自己手早就生了,在网上找到简谱,对谱弹了支简单的曲子。

在连五线谱都不知道认的夏棠耳朵里,能弹出流畅的调就是厉害。

聂彬敞开西装外套,衬衫扣子解开三颗,坐在钢琴边弹奏。夏棠小时候只觉得他会弹钢琴很厉害,现在才猛地发现,不仅厉害也很帅气。

夏棠走了神,想在聂彬学生时代的文艺汇演里,穿着燕尾服在台上演奏钢琴的样子,一定能收获很多女生的暗恋之情。

陆霄也有过钢琴老师,还是个白胡子的外国老头。陆霄和他很不对付,夏棠经常能听见老头叽里咕噜地用带口音的英语跟他说上一大长串,听起来反正是不像夸赞,而陆霄则不耐烦地反驳回去,琴声总是断断续续,争吵的内容倒是越来越长。

总之就没听过他正经弹奏什么曲子。

聂彬弹了一小段克莱德曼版本的《梦中的婚礼》。夏棠很给面子地大为赞扬了一番,聂彬听她把一首简单的曲子夸得天花乱坠,不由笑了笑。

忽然他见到站在门厅那边的人,从钢琴边站起来,点头致意。

门那边的人当然是陆霄,他站在门边,身高腿长,额前的碎发散乱。

不知道靠在门口听了多久。

“刚来么?”他问。

聂彬手放在身边,有点儿局促地微笑:“是,刚到不久。”

陆霄点头, ? 漫步走进来,聂彬忙让开钢琴前的位置,自觉地站到房间一侧。

这是他父亲身为大宅管家的习惯。

夏棠也有点不安地跟着站起来,感觉到他身上的拘谨。

在陆霄面前,他总是表现得格外礼貌,格外得体,得体得让夏棠仿佛看见了那群黑西装的秘书们。

小心翼翼得就像面对雇主。

现在他就职于陆霄家的公司,或许还真算是雇主。

聂彬下午没有留多久,没吃晚饭就又开着车离开,但长辈们对他的赞美之词至少要持续到下个月。

晚上夏棠主动去找陆霄示好。

主要是为了借电脑,往MP3里下歌。

夏棠曾经是有过笔记本的,她的父母在吃穿用度上对她并不苛刻,他们收入尚可,而且这份工作实在是非常便于攒钱,几乎不需要水电房租伙食的支出。

她的上一台电脑在几个月前进水死机,本来就是用了好几年的杂牌机,修理的话相当划不来。而再买新的又得是高考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