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注射完缓解剂后就一直很安静,把侧脸埋在枕头里,穿着他的T恤,抱着被子,雪白的侧颈露在外面,脸显得只有很小的一点,像是折腾累了一样无知无觉睡得很沉。

陆霄靠在椅背上抿着唇线看了一会儿,最后起身,走去阳台,吹了一夜的风。

露台冷风呼啸,他半夜打电话把人都叫起来,让他们一个个去查究竟是谁把掺了药的饮料带进派对。

声线森冷,夜里听来隔着电话都冒出凛凛寒气。

夏棠一直以为那天晚上是他们的第一次,其实不是。

她醒来后头痛欲裂,但还记得前情往事指终止于杂物间的那部分。

现在,她在陆霄的床上醒过来,洗过澡,全身上下只穿着他的一件T恤衫。腿心肿了,还涂了药,床头的塑料袋里放着医生留下的外用伤药和紧急避孕药,浴室里有哗啦啦的水声。

之后发生过的事不言而明。

她心里也很想骂脏话,但身体动得比脑子更快,身残志坚地爬起来,抓起一件外套裹上,蹑手蹑脚拿走袋子里紧急避孕药,溜回自己的房间,捂着枕头敲头。

第二天她和陆霄在房门口狭路相逢,或者说陆霄单方面堵到她,两人在依旧在杂物间里碰面,鬼鬼祟祟得仿佛暗中接头的地下党。

面对着面,气氛尴尬得像团搅不动的液体。

夏棠坐在矮柜上,貌似镇定地描述了昨天晚上给她递酒那人的长相。

“我知道了。”陆霄站在她面前,冷静应声。

他又开口:“昨天晚上……”

“我已经吃过避孕药了。”夏棠截住他,“所以你不用管。”

她头颅微低,垂着嘴角,手撑在背后,小腿微晃,很无所谓的模样。

陆霄抿唇盯着她,停了停,才问:“下面……还在流血么?”

夏棠愣了下,反应过来时脸颊发烫。

她的手指在身后抠住矮柜的边缘,挪挪视线,声线压低,带着怒气抱怨道:“怎么可能还在流啊。”

那种血流一次就够了。

“那我们呢,”陆霄又问,居高临下地垂眼俯视她,眼睛在阴影里,有束利光投来,“我们算什么关系?”

这家伙是完全不懂什么叫装傻和遗忘的艺术吗?

夏棠又晃一下腿,含混随意地说:“就……这样的关系啊。”

在被追问之前,她抢先从柜子上跳下来,喊着还有事溜出杂物间,倏地消失在走廊上,灵活得像尾泥鳅。

只留陆霄在身后看着她扬起的发尾。

第二天是个阴天,铅灰色的云层覆盖天空,乌沉如奶茶里浓密的雪盖。

夏棠到学校才发现自己忘了带好几门的课本,晚自习不得不请假回去,正撞见轿车驶进庭院。

黑西装的助理拉开车门,陆霄从里走出,料峭的冷风里他穿得很薄,风吹得衣襟猎猎,身影颀长,眉眼比平时还要清晰锐利,衬衫也是深灰色,好像一整场连绵的阴雨和乌云。

助理将他的书包交给佣人,朝他躬身点头后,开车离开庭院。

宅子里的气氛比往常还要古怪,陆霄没有进门,站在冷风里眼睛乌沉,望着远处黯淡的天色,下颌微抬。

从夏棠的角度可以看见他袖口的红色血迹。

“你受伤了吗?”她站在走廊上问。

陆霄才发现她,目光微微地一顿,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瞥到手肘,低头漫不经心地卷了卷衣袖,淡声说:“不是我的血。”

是别人的。

这一天在学校,有个男生在教室里被他踩断了一根骨头,从走廊拽进厕所,出来时已经满脸是血在那惨叫。

事情惊动了救护车和大半个学校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