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地摇头?:“没有,房间是个小厮定的,整个京城都?找不到那个人,而且进房间之前也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

两个人一同进入房间,官府来过之后,这个雅间就一直保持着出?事时的原样,没有动过。

于是柳姳音一踏足,就看到被掀翻的桌椅,被扯断的纱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瓶……惨烈的景象,仿佛能看见当?时定远侯是如?何被杀害的情景。

“这样大的声?音,外面的人都?没有听见吗?”柳姳音皱了皱眉头?问。

“他们房间的隔音很好,而且,我爹进去之前交待过他们,如?果听见他们争吵,不要进去,他们一定会与对方谈妥的。”

齐九桉声音有些哽咽,眼睛红红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再次踏足自己父亲被害的房间,任谁也会触景生情。

柳姳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齐九桉又道:“我不明?白我爹明?知他们两个人会发生争执,为什么还要与他见面?还有那个人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才杀了他?”

她低头?沉思,喃喃道:“我觉得,都有吧。若是蓄意谋杀,那相比会在更隐蔽的地方动手,若是冲动下手,他不至于随身携带能让侯爷心疾发作的药。”

“那个人应该与侯爷很熟悉,知道他有心疾,对侯爷早就有想杀他的心思,所以才会在带着那药。”柳姳音继续道,“房间里只有一杯茶里掺了药,还不是侯爷的那杯,大概是那人恼羞成怒直接在自?己的杯里下药,强灌着老侯爷喝下的。”

这些都?是她昨夜从官府的卷宗里推测的,直至她来到这里,看到这样的场景才真?正确认。

柳姳音胸腔汹涌起无边的怒意和悲哀,目光看向齐九桉,沉声?缓缓道:“心疾发作到死亡,需要一定的时间,那个人亲手喂他喝了药,又亲眼看着侯爷咽气才逃走?,真?是……可?恨至极。”

齐九桉浑身都?在颤抖,她的每一个字落在他里,他都?感到无比痛苦,仿佛能想象到他爹死前的情景。

他一定很绝望吧,明?明?是熟悉的人,明?明?说好会与那人谈妥,却未曾想被人残忍地杀害,死在这里……

齐九桉一回想那样的画面便绷不住情绪了,走?到房间外的角落里,手掌撑着墙缓缓蹲下身,掩面哭泣。

柳姳音跟在他身后,挥手让众人退开,自?己则蹲在他身旁,一手轻拍他后背,齐九桉见到她慈爱的面容,恍惚间想起自?己早已离世的娘亲。

如?今他双亲皆离自?己而去,思念涌上心头?,悲痛难抑之下,齐九桉拉着她的手臂,脸埋在她的臂弯里放声?大哭起来。

柳姳音没有退开他,只是轻声?而耐心地哄着他,仿佛真?的把他当?孩子一般。

裴璟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他目光炽热地落在两个依偎着的身影,眼神不自?觉落寞,心中的酸涩逐渐变得发苦,就像璟王府的茶一样,哭得他难受,可?又没有办法。

他心绪复杂,明?知此时不是吃醋的时候,可?那心里头?就是苦得紧,竟然羡慕起齐九桉来。

他与柳姳音相识四年来,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这般脆弱痛苦的时候,哪怕明?帝苛责他、外人咒骂他,他也只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哪怕是心情不好时也只是找她拥抱一下,这样对齐九桉的轻哄,他从未有过,她也从未对他做过。

她与齐九桉如?今能平和地相处,理所应当?地帮助袒护,而她与他之间,只剩见面时的剑拔弩张了。

裴璟辞无声?地长叹,紧紧咬住唇转身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