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门,江云宪从外面走廊步入窄窄门框,身后是灰色调天空,云层压低,骆星撑着手肘,懒懒看了眼,恍惚间觉得他好像又长高了点。
她收回视线,转而看窗外,低声嘀咕了句:“又下雨了,真烦。”
江云宪听见这声抱怨,拉开课桌前的椅子,“等放学雨就停了。”
骆星转过身,面朝他,“你怎么知道?”
“天气预报。”
“……”
骆星如今骑自行车上下学,尤其讨厌下雨天。雨衣穿在身上又闷又潮的,不太舒服。
画笔在指间转来转去,最后卡在虎口,“你认识陆沁吗?”
江云宪:“谁?”
看这反应,就是不记得了。
“这个。”骆星伸手指向照片墙上的女生,“她以前也在述洲读书,跟你同过班。”
江云宪看了看,的确没有印象,视线转而投向旁边的一张照片,右下角有团绿油油的不明物体。“这是你?”他问骆星。
骆星:“……”
“真是谢谢你了,居然能认出来。”
班上的照片墙是卢书兰弄的,有个人获奖的荣誉展示,更多的是班级活动和集体文艺汇演时的抓拍,留下同学们一些值得纪念和回忆的瞬间。
江云宪所指的照片是张舞台剧照,骆星在其中扮演一株含羞草,穿戴绿色头套和毛绒服饰,当女主人公碰到她,她就蜷缩倒地。在舞台角落一躺就是十来分钟,整个演出过程非常轻松。
骆星当时挺满意这个角色,如今再从照片里看,太憨。
她在照片上只占据了芝麻大点儿的角落,又带着夸张的妆造,搞不懂江云宪怎么一眼认出来的。
“眼神还挺好。”她说。
*
今天的天气预报不怎么准,放学时段,还下着连绵不断的小雨。
骆星从教室窗口探头望了望,缩回来,把还没完工的电影海报卷成条状塞进书包。打算周末在家加个班,周一好去社团交差。
书包拉链拉开,容量显然不够,里面除了课本,还有攒了一周的信件和包装得花花绿绿的小礼物。
收信人全写着江家显的名字。
显然高一新入学的小学妹们已经打听到了本部骆星与国际部校草之间往来密切,可充当信鸽的消息。
骆星已然习惯,背上书包,从教室后排的置物柜里拿出雨衣,手机收到章连溪的来电。
“星星,让你叫小宪周末来家里吃饭,你跟他说了吗?”
“还没有,我忘了。”骆星边说边往外走。
“呀哎这也能忘,那你待会儿跟他说一声,明天的午饭,就说谢谢他在南洋对你的照顾,麻烦他了……”
“知道了知道了。”骆星一步跃下两层台阶,嘴硬道,“也没有很麻烦他吧。”
她挂了电话,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外走,厚重的雨衣罩在身上像盔甲,碰到正往公交站走的江云宪,她喊了他一声,替章连溪转达邀请。
“就明天中午,你有空吧?”
“我会准时到。”江云宪背着黑色书包,手里撑着伞,伞面往骆星头顶举了举。“下雨了不叫家里人来接?”
“不用麻烦。”
“你出院还没几天。”
潜台词是,别又作死淋雨感冒了。
骆星的脸罩在深蓝色的雨衣兜帽下,随着惊讶抬头的动作,雨衣料子窸窣作响,“哦,原来你知道我住院了。”
诚然,他没有探病的义务,他们如今的关系也就当得了一句普通朋友,但骆星的的确确有过隐秘的期待,以为他会来。
事实告诉她,平河泰州的朝夕相处是假象,她与他之间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