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死了的那个女儿同年。”

听这一说,碧文也是一时高兴,便不按大家世族,婢仆在主人面前大致平等,私底下才叙辈分、改称呼的规矩:“你管齐妈叫齐二婶好了。好好跟你齐二婶学一学杓子上的工夫。”

“是!”惜余答应着;又向齐妈说道:“齐二婶,我可不会什么!你得多教我一点儿。”

“我自然会教你;只要你肯学。”齐妈又说:“厨房里可没法儿讲究干净;挺好的一件坎肩儿,弄脏了不心疼。去换了吧!”

“嗯!”惜余口中答应着;却看着主母,等她一句话。

碧文原是故意如此打扮惜余;料知齐妈这天会回来,有意向她“示威”。如果齐妈有什么不合道理之处,预备即时算清工钱,打发她走路。如今情形当然不同了。

“你去换了吧!”

“是。”

等惜余一走,碧文才告诉齐妈,是个孤女,叔叔好赌;拿她典了二十两银子,为期七年。

齐妈不等她说完,就抢过话来说:“大奶奶,你这算盘可打错了!等大奶奶调教出来,是人家的人了;一番心血,全都白费。倒不如再补她叔叔几两银子;永断瓜葛!”说到“葛”字,一刀下去,后面的刀尖,深入砧板,一把刀就斜在那里了。

碧文也就在她这一刀之中,接纳了她的主意;点点头说:“你这话有理。等大爷回来,我跟他商量。”

“大爷还不是听大奶奶的。”齐妈一面去取了个干净的海碗;一面表示她护主的赤忱:“不是我说句没天没日的话,凡事大奶奶觉得做得对,干脆就拿定主意这么做,用不着跟大爷商量。”

“那也得看什么事!”碧文答说,“听说你们三河县,旗人也挺多的,总听说过旗人家的规矩;明知道该这么做,独一无二的章程,就回明白了,也是这么做,可是还是得把话说在头里,免得落包涵。”

“那是‘包衣’人家――。”话一出口,齐妈蓦地想起,听曹世隆说,曹家是上三旗的“包衣”,因而将下面“生来就是当奴才的”那句话,硬生生地截住了。

碧文默然。幸好惜余换过衣服回来,解消了半僵的局面,主仆三人一起动手,拌馅、和面、包饺子――碧文不由得想起跟季姨娘在一起的日子,往往也似此刻的情形;不过身分却不同了。

一面包饺子、一面聊天,碧文谈到要上王府去拜见太福晋,齐妈自告奋勇愿意陪伴了去;她说她对旗下的规矩很熟悉,不致于接不上头。碧文自是欣然相许。

※※※

一到平郡王府,碧文由管家嬷嬷陪着,进了中门;老刘为门上招待到空屋中待茶。齐妈什么都不在乎,老实不客气跟着老刘一起去了。

王府有特定的规制,进大门是条长长的甬道,两侧各有一排平房,总计二十四间,用途很杂,护卫值班休息,采办看货结帐;到王府来接头公事、或者下帖送礼,在此等候回话;再就是像接待老刘、齐妈,亦总是在这里设茶摆饭。

领到西首,只见第七间、第八间是打通了的,里里外外有好些人,不知在干什么?第十间是空屋,就在这里落座;最后一间设着一座茶炉,门上要了一壶照例供应的茶壶,又要了一盘粗茶食“小八件”,关照是“请朱师爷的管家”,可以到外帐房开公帐。

略略寒暄了几句,齐妈便说:“门上大哥,你请治公去吧!”

“得罪,得罪!我可得少陪了。回头来陪两位吃饭。”说完,门上哈一哈腰转身走了。

老刘是来惯了的,安坐喝茶;齐妈却是初进王府,事事新鲜,看后窗外面,不断有ㄚ头老妈经过,忍不住便说:“都去干什么?我也看看去。”

从后面一走到雨廊上,立即发现,ㄚ头老妈都在打通了的那一大间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