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害臊的事。往后的日子正长,你倒不如大大方方装糊涂,仍旧按表兄妹的规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才不会觉得别扭。”

蕙?v将她的话细细体味了一会,大有领悟;心里果然比较踏实了,探头出来说道:“本来就是表兄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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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个“前七后八”,进关的第五天到蓟州;第六天中午在三河县打尖,当天到通州;第七天本可进京的,李煦决定到张家湾借曹家的房子,因为这趟回京,只是奉旨交庄亲王差遣,一时有无差使可派,尚不可知。如果在京候差,不但长安居,大不易;而且九陌红尘,无一不是当年意气飞扬之地,触处生感,心境难得平静,所以决定先在张家湾略作安顿,作为一个退步。

原送的解差,是早就由绥中县给了批票回文,打发走了;金大老爷另派了绿营官兵三名护送。在通州客栈写了给金大老爷的谢信,又包了十两银子作为犒赏,遣走了护送官兵;下一天上午,另雇两辆车,往南到张家湾。

李煦坐后面一辆;前面一辆是布里奇荐给李煦的一仆一婢,原是父女俩――十来年前,布里奇救了逃荒的一家三口,安徽人,姓周行三;女儿方在襁褓,小名顺姐。十来年以后,周三丧妻思乡,但老家并无基业,就能凑一笔盘缠回乡,又凭何为生?恰好李煦遇赦回京,不能没有个跟班;布里奇便替周三出主意,不如带着女儿伺候李煦两三年,有那放到安徽去做官的,将周三荐了去,岂不遂了回乡之愿。又说顺姐长得亭亭玉立,绝塞人烟稀少之处,也埋没了人才;如果跟了李煦到京里,一定能替她找个年貌相当的好女婿。就这样将周三说得死心塌地,带着女儿跟着李煦到了张家湾。

一路上李煦已将到曹家的房子,差不多就等于自己的房子的道理,告诉了周三。所以凭着李煦的指点,到了那一大片房子,在大门前停车以后,他首先跳下车来,直奔门房,咳嗽一声,提高声音问道:“门上那位大哥在?”

出来应接的中年汉子,名叫吴洛汉;将周三上下看了一遍问道:“尊驾贵姓?有何贵干?”

“敝上姓李;是府上的大舅老爷。”

“是吗?”吴洛汉皱了眉头,“你知道这家姓什么?”

“谁不知道,姓曹。”

“不错,你知道我们家大舅老爷,这会儿在那里?”

“不会错。是这么回事――。”

一言未毕,洛汉已是又惊又喜的神色;越过他奔上去喊道:“真的是大舅老爷,怎么回来呢?”

原来李煦等得不耐烦,已让车夫把他搀了下来;此时自然不及细叙原故,只说:“老吴,他叫周三,还有个女儿叫顺姐。我要在这里长住。”

“是,是!大舅老爷先请坐。”洛汉一面搀扶李煦,一面转脸问道:“车子是那里雇的?”

“通州。”

“车价已经给过了。”李煦接口对周三说:“让顺姐给他们一点儿酒钱。”

管钱管帐归顺姐,她很能干,跟车夫争多论少,一点不肯吃亏。等打发走了车夫,提着一个包裹进门房;看见曹家好些下人,围着李煦说话,不免有些腼?`。

“好了,大舅老爷请吧。”是吴洛汉说,“二厅宽敞,住二厅吧!”

“我倒还是喜欢三厅。”

“三厅现在有人住;就要进京的,等客人去了再搬好了。”

李煦点点头不作声。于是洛汉带着人将极简单的行李搬到二厅;三明两暗前后进,房子很大,李煦只用东半边,为的是向晚时分,犹有落日余晖的照耀。

家具是现成的,动用器物,备得有好几套,只开库房取来就是。吴洛汉带着一个名叫顺子的小厮,加上周三父女,很快地为李煦布置出一间卧房、一间书房;堂屋做了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