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ㄚ头出去一看,堂屋上了闩;等门的不见踪影;再转到锦儿卧房后窗下,只见窗帘有微光,自然是睡下了。
“回来了。都上床了。”
震二奶奶的心一沉!平时再晚回来,一定会悄悄儿来看一看;这晚上,果然是赌气了!
于是黯然拥被而坐;等小ㄚ头复又睡下,鼾声渐起,虽极轻微,也觉得吵人,越发心烦意噪,只在想着锦儿。
“唉!”她悄然自语:“她不来,我找她去!反正委屈到家了,也不在乎这一点。”
念头转定,随即下床;小丝棉袄上披一件斗篷,轻轻开门出去;到得锦儿那里,举手推门文风不动。震二奶奶不觉气馁了。
她只当锦儿是有意相拒;因为以前她的房门是不上闩的――其实,从曹震夫妇感情破裂那两天起,锦儿便已改变了习惯。因为她怕卷入漩涡;更怕震二奶奶猜疑她暗中在帮曹震,所以除了白天疏远外,归寝时特意闩上房门;免得曹震夜半来求欢,拒之不可,纳之又怕震二奶奶疑心他们枕上密语。
此中委屈,震二奶奶再机敏也猜想不到;此时她只在踌躇,倘或叩门而锦儿不理,岂非是再一次的自取其辱;但如悄然而回,可以预知,必是眼睁睁等天亮,那是种什么滋味。
突然间,擂门如鼓;既是深夜,震二奶奶又是草木皆惊的心境,所以这一吓,冷汗淋漓,手脚皆软,赶紧伸手在房门上撑住,才不致瘫了下去。
这时锦儿也惊醒了,亦是心跳不已;匆匆起来,抓了件丝棉袄披在身上,便来开门;那知门闩一拔,震二奶撑不住了,整个身子往门槛扑了进去,连锦儿一起撞倒在地。
“哇!”锦儿吓得狂喊;再想到听说过不止一回的故事,那就简直吓得魂灵出窍了――有那受人欺侮凌辱,含冤莫伸的,有个极狠毒的报复办法,半夜到冤家门前去上吊,或者服毒自杀,锦儿原就几次想到,而且这晚上秋月也曾谈起相同的想法,震二奶奶是极要面子的人,出了这件丑事,只怕寻短见,需得防备。因此,这时她很快的发生联想,本就想寻死,又受了她的刺激,一时想不开,服了毒药,死在她房门外了。
就在这片刻昏瞀之中,堂屋门又“蓬蓬”地响了起来,“二爷进来了!”是坐夜的陈妈的声音,“谁来开开门?”
“我的天,是怎么回事?”锦儿强自挣扎着,将被震二奶奶压住的双腿抽了出来;顾不得外面叫门,先伸手到震二奶奶胸前一按,不觉松了口气,心还在跳。
于是,站起身来,先去开了堂屋门;连看一看曹震的工夫都没有,只说一句:“把灯给我!”从陈妈手中接过明角风灯,转身便走;只见震二奶奶已坐了起来。她是连番受惊,一时虚脱,离昏厥只一线之隔。人虽勉强坐了起来,要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了。
这时整座院子里的人都起来了,而且集中在堂屋内外;无不困惑万分。自然,最诧异的是曹震。
“没事了,各人去睡各人的觉。”锦儿看一看曹震的脸色,又发现他手中拿着一封信,刚定下来的心,不觉又往下沉。
当然,先将震二奶奶扶了回去,曹震跟在后面问道:“怎么回事?”
“我睡不着,想找锦儿去聊天;那知你半夜敲门――。”震二奶奶突然想到,“日间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这句俗语;自恨措词不好,所以停了一下,方又说道:“锦儿的门又开得猛了些,害我一跤跌了进去,差点摔死。”
曹震毕竟还是本性忠厚一路的人,看到妻子这种狼狈的模样,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因此,不忍加重她的刺激,说一句:“你好好睡吧!我有几句话跟锦儿谈。”
这个说法实在不高明,数九寒天,半夜里叫开中门有话说,自然是十分紧急的事,却偏又不肯跟震二奶奶谈;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