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惊动;因为查太太发病时,已习于用自我克制的功夫,力求心境平静,方能慢慢止喘。
停略一会儿,等查太太睁开眼睛来;蕙?v不敢稍露戚容,平静地喊一声:“娘!”
“你洗了脸,看看李大哥,告诉她我犯病了。这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得挪个地方才好。这里不知道有没客栈?”
“是!”
等查太太眼又闭上;大姨娘向蕙?v招一招手,复回别室,低声说道:“这件事很麻烦。我问过了,要三十里外的县城才有客栈。这一挪动,病会加重;个把月好不了,公差肯老让你留在半路上?”
蕙?v一听这话,心里非常着急,但不敢摆在脸上,只说:“我去看看李大哥再说。”
于是大姨娘帮着她梳洗既毕,换件衣服;将小梅找了来带路,一直到李鼎的宿处。
“这么早!”李鼎是刚起床,穿着短衣,被亦未叠,“你看,连个坐处都没有。”
“李大哥,不必客气。”蕙?v一面坐下来;一面说:“请你先穿长衣服,不然会招凉。”
李鼎匆匆将一件棉袍披上,蕙?v向小梅呶一呶嘴,她便上前替他扣纽子。
“啊,不敢当,不敢当!”
“李少爷别客气了!”小梅说道,“快穿好了,小姐有要紧话跟你说。”
李鼎不再作声,穿好衣服,坐下来望着蕙?v;她盈盈含涕地说:“李大哥,我娘的病不好……。”
只说得一句,便有些哽咽了,李鼎急忙安慰她说:“你别伤心,有话慢慢儿说。”
于是蕙?v说了她母亲的情况,最后问到客栈;李鼎不待她说完,便将她的话打断。
“有客栈也不能挪动,何况这里并没有客栈。查小姐,你先请回去:我跟我父亲去说一说,看是怎么个办法?一会儿我就过去。”
“是!”蕙?v欲言又止地,终于说了句:“我怕你会为难。”
“那是没法子的事。你不必想得那么多。”
等她一走,他随即去见他父亲;说了经过,商酌了好一会,一起又去看布里奇。所以到得再跟蕙?v见面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我父亲跟布二爷商量好了,请查伯母尽管住在这里。布二爷今天下午进城;这里属绥中县管,县官是布二爷的好朋友,请他报一个公事,说伯母病了,得在这里休养。请放心吧,布二爷也是古道热肠,极其热心的人。”
“那真是遇见佛了!”大姨娘说,“欠布老爷,还有你们爷儿两位这么大的情,真不知道怎么样报答。”
“这些话,大姨娘也不必去说它了。如今倒是有件事,先得跟大姨娘、查小姐说明了。我父亲可不能久待,预备后天动身――。”
“你呢?”蕙?v失声问道:“是不是也一起走?”
看到她那殷切的眼光,李鼎简直没有勇气开口了;好不容易地才答了句:“是!我也一起走。”
就这一句话,蕙?v顿时容颜惨淡,大姨娘也楞在那里,满脸的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