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被提醒了,“好,好!”他忍着气说,“你让她来对质?”

“跟谁对质?”锦儿立即接口,“要对质得找隆官。”

见此光景,马夫人不免疑惑;同时也生了希冀之心。她原来看了曹世隆的招供,觉得千真万确,无话可说。现在看锦儿的语气神态,似乎对震二奶奶信任得过;既然如此,倒不可造次。

于是她说:“把隆官找来问一问也好。”

“原来我也要找他来对质;后来想想,何必再让她出丑。既然太太也不信,我只好照原议了。”说着曹震冲了出去,大声喊来兴儿,关照他说:“你到原先去的那地方,找孙胡子,说我拜托他把隆官送了来。”

等兴儿答应着一走;马夫人随即派人去请震二奶奶。不多片刻,震二奶奶神态自若地到了。

马夫人心中却如倒翻了一个五味瓶,既恨她不争气,又替她委屈;而更多的是忧虑着急,加以见了亲人,另有一份一泻哀痛的感觉,因而只说得一声:“你看你女婿!”热泪便即滚滚而下。

这一下,使得震二奶奶顿感窘迫;不过她的思路快、有决断,心想,照此光景已无法从容分辩,那就只有使出激烈的手段。转念到此,决定不顾一切行一条苦肉计。

“太太不必生气;更犯不着伤心。二爷横了心要我的命,我给他不就完了。”

说完,抢过桌上一把剪刀,便往喉头扎了去;踉踉跄跄,脚步不正,身子一歪,一剪刀扎在左肩上,顿时仆倒在地。

屋子里的人,连曹震都大吃一惊;锦儿与秋月都赶了上去扶持,一摸一手血,锦儿便即哭了。

“别哭!”秋月比较沉着,先夺去震二奶奶手中的剪刀;接着用手掩住创口,大声喊道:“赶快找何大叔!”

这一喊,将挤在门口的吓傻了的丫头老妈都惊醒了,有人往外奔,去找何谨;有人往里走,帮着救护,只听马夫人不断在说:“看看伤势重不重?伤着骨头没有?”一面说,一面跟到里屋;孤零零地剩下曹震一个人在外面,尴尬又窝囊,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在里屋,解钮露肩,看震二奶奶的伤势,幸好不重;但血污淋漓,看着却很可怕。加以震二奶奶有意做作,闭着眼气息恹恹的模样;惹得马夫人的眼泪又流个不住。

“真要扎在喉咙上,怎么得了?”锦儿用责备的语气说:“不想想,真要出了事,怎么对得起太太?”

“他逼得我这样,”震二奶奶也哭着说:“教我有什么法子?”

这一来,锦儿哭、秋月也哭;丫头老妈都受了感染,无不以手背拭眼。在外屋的曹震再也待不住了,一跺脚往外就走;心里一股气渴盼发泄,决定等曹世隆来了,先狠狠揍他一顿再说。

回到自己院子刚刚坐定,小丫头来报,兴儿已回;曹震便冲了出去,大声问道:“隆官呢?”

“逃走了!”

听得这一声,曹震就如当头打下来一个焦雷;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孙胡子说,看守疏忽了一下,让隆官溜走了,他还到隆官家去找过,说是临时有急事到杭州去了。兴儿有些气愤地说:“我看是孙胡子在捣鬼。我说:‘没有人不好交代,请你去一趟,当面跟我们家二爷说一声。’二爷,你知道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我劝你们家二爷别找麻烦了。闹开来大家面子不好看。’”

曹震倒抽一口冷气,明明是买放了;只奇怪曹世隆如此神通广大,居然片刻之间,能将孙胡子说服。但转念细想吴铎在河房殷勤款待,一再挽留的情形,方始恍然大悟,自己是被人出卖了。

正坐着发楞,锦儿回来了,见了也没有理他,匆匆到后房去理衣服;震二奶奶的伤处,经何谨敷药止血,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