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不由得愧悔交并,对蕙?v更有无限的歉疚,“是我不好!”他说,“我没有替你想一想。”
“不是没有替我想。”蕙?v正色说道:“是没替你老太爷想,白头远戌,再遇到这样的意外打击;李老伯还活不活?”
这一说,越使得李鼎如芒刺在背,不安而焦躁,不知如何自处了。
蕙?v也是越想越害怕;明知他已经受不住了;但为了让他切切实实引以为戒,还是要用言语刺激他。
“你也没有替我们一家想一想;这一路来多亏得老太爷的面子,处处方便,我娘才能勉强撑了过来。倘或失去老太爷的倚靠;我们一家十口,只怕到不了地头――。”
“我该死,我该死!”李鼎捶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喊道:“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此时的蕙?v,恰好有两句如骨鲠喉的话,想不吐亦不行,“最后才说到你没有替我想!倘或出了事,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你,”她哽咽了,“你!你教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这就使得李鼎也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了!寸心万感,自己能辨得清楚的,只是一种委屈;他觉得她仿佛在怪他,从未替她想一想,是因为根本就对她漠不关心。这是多大的诬罔?且不论往日,只说此刻;若非急着为她去取那个酒瓶,又何致奋不顾身。他愿意承认错了;但绝不能承认他对她不关心。
热泪滚滚,毕竟让他咽了回去;那也只是为了维持一个男子汉的尊严,勉强做到这个程度。他自己知道,感情再不能承受一点点的波动,否则仍旧会将眼泪晃荡出来;他必须有一段单独的时间,容自己将激动的心情平服下来。
因此,他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往另一面移了几步,微仰着头,眺望海天深处,尽力想把襟怀思路放开,忘掉蕙?v和她的话。
她却不安极了!那些责备他的话,一说出来,自然非常痛快;但随之而来的浓重的悔意,不该如此苛责,到底惹得他负气了。
这该怎么办呢?她心里愿意跟他陪不是;但却说不出口。如果丫头不在旁边,或者还可以咬一咬牙、老一老脸;念头转到这里,不自觉地就转脸去看。
看到的是一张惊惶的脸;那丫头原是经大姨娘悄悄嘱咐过的,“大小姐如果跟李少爷在一起,你站远一点儿,不必去管他们!”可是此刻又何能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吵得两个人都掉眼泪?莫非有了什么了不清的纠葛?多想一想,她自己把自己吓坏了。
蕙?v从她的脸上,越发看得出自己刚才的失态;也越发悔恨;可也越发觉有立即挽回僵局的必要。这样,心里自然很急,但一急倒急出来一个计较。
“小梅!”她向那丫头招招手。
小梅急步赶了过来;站住脚先细看蕙?v的脸,似乎又没有什么大了不得的事,略略放心了。
“刚才李少爷要到海滩上去捡一个瓶子,差点给浪头卷走,我说了他几句。话是重了一点,他生气了。”蕙?v觉得话并不碍口,便老实说道:“论理,该我跟他陪个不是;不过,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你看怎么办?”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小梅拍拍胸口,“可真把我魂都吓掉了。”
“要你吓干什么!真是多管闲事。现在,你看该怎么办?”
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根本不通;既责她“多管闲事”,却又要向她问计,希望她来管闲事,岂非自相矛盾?想想可笑;真的忍俊不禁了。
这“噗哧”一声,在下风的李鼎听得清清楚楚。何以此时有此笑声?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看到蕙?v是跟小梅在说话,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有意戏侮,此刻正得意地在告诉小梅。
这样一想,觉得自尊心被打掉了一截;怒气勃发,随即扭过脸去。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