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将赛观音找了来,由孙胡子跟她谈判,“张五嫂,”他说,“这一回只借你的地方,请你出一出面;不论事情成功不成功,奉送一千银子。你乐意不乐意?”
“这样的好事,我怎么不乐意?”赛观音问道:“不过到底该怎么办,请你说清楚些。”
“是这样,请你派人去约曹世隆,说有关震二奶奶的事要告诉他;这件事关系很大,要避人耳目,所以你约他到你娘家来见面。”
“原来你们连我娘家在那里都打听过了。”赛观音略为想了想答说:“好!我去约他。约好了来给你们回话。”接着又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无非问他几句话而已。”
看他们不愿透露,赛观音也就不必再追问;回到家通前澈后想了一遍,便到兴儿家,跟他娘留下了话,要兴儿去看她。
第二天上午兴儿来了,赛观音便问:“那天你说你们二爷跟二奶奶讲和了;这几天怎么样?”
“这几天蛮好。那天由芹官出面备了桌酒替他们夫妇劝和;二爷当天晚上就搬回去住了。”兴儿又说,“多亏得芹官,他劝二奶奶拿钱出来替二爷还赌帐;二奶奶听他的话,给了二爷一万银子。这阵二爷很阔;你该上上劲才是。”
“我在家,有劲也使不上。”
兴儿沉吟了一会说:“谁让你是我妈朋友呢?等我来替你拉一拉。”
他说到做到,第二天晚上就将曹震拉了来;张五福事先已经避开,两人在卧房,关紧了门窗说知心话。
“恭喜你!夫妻和好。本来嘛,一夜夫妻百夜恩,我们旁人不该多事的。”
“你别犯酸!”曹震很坦率地,“我是看她替我还帐的分上,敷衍敷衍她;我喜欢的还是你。”说着,搂住赛观音亲了个嘴,然后从身上掏出簇新的一只蒜条金的镯子,替她戴上。“总算你还有点一良心。”赛观音掳起衣袖;将金镯子捋到上臂,放下袖子说道:“我倒问你,如今若是有人要跟震二奶奶为难,你怎么样?”
曹震悚然一惊,急急问道:“谁要跟她为难?”
“没有人,我不过假定而已。”
曹震以为是她对震二奶奶余憾未释,打算搅点是非;当即正色说道:“你别胡来!我老实告诉你吧,她除了替我还赌帐;这几天还在忙着筹款子替四老爷还亏空。你如果要跟她为难;就等于跟我们一家为难。”
“我怎么会跟她为难?我不敢;我也没有那个能耐。”赛观音笑道:“你想到那里去了?我跟震二奶奶为难,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那么,你怎么会想出来问这么一句话;总有人跟她为难的意思吧!”
“好了,好了,话越说越多。别提了。”
曹震也觉得秋宵珍如春宵;这晚上还得赶回去,犯不着将温馨缱绻的辰光,虚掷在无谓的争执上,因而也就只动手不动口了。
要回绝吴铎很容易,一句话就可了事:约了曹世隆,他不肯来。但赛观音却不愿这么做;因为她对震二奶奶与曹世隆究竟是不是还有幽期密约;相会又在何处这件事,始终具有极浓的兴趣?若有打听的机会,绝不愿放弃。
回绝了吴铎,便是放弃了这个机会。因此,她决定采取拖延的手法,第一回说约曹世隆不容易,须避人耳目,拖了两天;第二回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约他的机会,偏偏曹世隆不在家,只好过几天再约。就这样一回一个花样,拖了有把个月;吴铎固然失望,她也一无所获,因为每次见面总想套问她所有关切的那些事,吴铎便迎头拦一句:“五嫂,你不必问: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但就在这个把月的日子中,事情起了根本上的变化;方朝奉把颜巡检又请了去,告诉他说:“曹家的两口箱子,前天赎回去了。我特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