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兴儿还待再问,只见张五福已经进门,便住口不语;喝了一大碗酸梅汤,起身道谢。
“这算得了什么!你要有空尽管来;我还有几样拿手菜,做来请你吃。只别忘了我托你的事就是了。”
“不会!怎么个情形,我明天下午来给你回答。”
第二天不到中午就有了回话,他说曹震这天晚上有个应酬,酒不能不喝,但绝不会喝醉。等应酬完了,就来赴约;大概是二更时分。
时当盛夏,二更天纳凉的人还很多,不甚方便;但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赛观音便问:“你呢?”
“我这回去就装肚子痛;还得到二奶奶那里去要药,让她知道,今儿我没有跟二爷出门。”
“这个主意好。只要不连累你,我就放心了。”赛观音又说:“你跟二爷说,打后门进来;不必叫门,推进来就是。”
到得傍晚,赛观音取两三两碎银子,让张五福到赌场里去混一夜;然后预备了酒菜瓜果,洗了一个澡,已是起更时分;不道天色忽变,下起雨来,将在外面纳凉的人,都赶回屋子里去了。
“妙!真是天从人愿。”赛观音心里在说:“只别下得太久。”
这场雨下了半个时辰,便即止住;纳凉的人正好趁暑气全收,补足连日炎暑、夜不安枕所缺乏的睡眠,所以巷子里空宕宕地,惟有明月照着积水,恰是来赴幽期密约的好辰光。
微有酒意的曹震,久已没有这样兴奋的心情了,不仅因为工于泥夜的赛观音,是他众多旧欢中,绝少常常萦怀的一个;而且也因为她有不知道什么“极要紧的话”,为他带来了一份渴望揭开谜底的期待之故。
进入极窄的巷子,家家熄灯;幸好方向正对着下弦月;积水泛光,相当明亮,他只拣着黑处下脚。到得张家后门,细辨一辨,墙头上有盆“万年青”,确定不错,便照约定,伸手轻轻一推,“咿呀”一声,那扇黑漆小门应手而启。
等他站定脚轻咳一声,窗户中随即出现了人影,背着灯看不清面貌,但不言可知必是赛观音。否则,深夜擅闯民宅,早就为主人家大喊“有贼”了。
“你怎么到这时候才来?”赛观音迎了上来,握着他,用极低的声音问说。
这使他意识到蓬门荜窦,屋浅人众,说话千万不能大声;便凑近她的耳际,却又忍不住先亲了一下,然后答说:“不是说晚一点好吗?”
“多亏得这场雨。不然,这会儿巷子里说不定还有人呢!”赛观音又问:“没有遇见人吧?”
“不但没有人,连鬼都没有。”
“别胡说!”赛观音轻轻打了他一下。
他趁势拉住她的手,双携进屋,灯下细看;赛观音已披散头发,松松编了一条辫子;身上是一件玄色纱衫,映着她的如凝脂般的肤色,一下子将他的兴奋心情,推到了尽头,便抱住不放了。
“干嘛这样猴急!该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那怕拴在床栏杆上,还是会飞掉。”
“话是不错,不过――。”曹震突然想起,“你有什么要紧话,快说!”
“没有。”赛观音的回答,大出意料,“不是说有要紧话,怎么能把你哄了来。”她紧接着又问:“兴儿呢?”
“闹肚子疼,跟我请假;又到里面去要药。这个小猴儿,”曹震笑着骂道:“鬼心思多得很。”
“什么鬼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