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五六个。”
“倒说来我听听。”赛观音想到她又会闪避,索性单刀直入地问说:“曹家的震二奶奶请你帮过忙没有?”
“你怎么忽然想起她来?”
“我也是听人说的。”
“人家怎么说?”
本来是赛观音在发问,不道一变而为被盘诘的人了。她心里在想:“问就问吧!等我说完了,总该你说了吧?”于是她略为考虑了一下说:“我听人说,震二奶奶在外面不大规矩;背着震二爷养了族中的一个侄子。有这话没有?”
无垢有些迟疑;但一迟疑就露了马脚,若想隐瞒,便是撒谎;可想而知的,不能再获得赛观音的充分信任。但许多秘密,已经泄露了,如果赛观音觉得她欠诚恳而有所不满,口舌之间无意流露,这关系可真不轻。
转念到此,无垢不免自悔轻率;但事已如此,只有往好的地方去想――也是往好的地方去做;打算着能够以推心置腹的态度,换取她死心塌地的听从。
“做这种事,本来最忌的是指名道姓查问,心照不宣就是了。不过,你我像一个人一样;何况你说得出她‘养侄子’的话,足见得也是有来历、有根据的;我更不必瞒你。只是,你应该知道轻重!”
“那还用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赛观音笑答说:“如果你觉得我口不紧,你就别说。”
“不是这话,你别瞎疑心。”无垢紧接着说:“最初是他们自己有意思了;在这里会过两三次。后来我想想不妥,跟主持说,不必招惹吧;她就不来了。”
“怎么不妥呢?”
“震二奶奶为人很厉害,说不定‘人无防虎意,虎有害人心’,拿住这里的把柄,翻起脸来,我们怎么斗得过她。”
“那么,她是怎么不来的呢?”
“来了没有人――我是说,只有她一个;对方没有约到,她心里有数,自然就不来了。”
“不来这里,不会去别的地方?”
“那是她们自己的事。”
赛观音明白了,如果想在这里拿住震二奶奶跟曹世隆已是件不可能的事。不过她也不十分相信无垢的话;说不定她为震二奶奶另作了安排。这是不能再问下去了;一问会动疑心,反而不妙。
“我倒要问你了,”无垢突然说道:“你是听谁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也应该跟我实说才是。”
听得这一问,赛观音大起恐慌;而且大起警惕,倘或言语间不谨慎,稍露真相,让无垢发觉她原来是个奸细,那就不知道她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态度了。
这得找一个人来搪塞,先想到季姨娘,旋觉不妥;但急切间再想不起别的人,只好先拿她来应急。
“是季姨娘谈起的。”
“我就知道是她!”无垢的声音极有把握,“再不会是别人。”
话一出口,赛观音便大为失悔;及至听见无垢的语气,越发不安。不过,不安的也不止她一个人,无垢亦复如此;想到季姨娘那种口没遮拦,不知轻重的性情,不免忧心忡忡,不知道会闯出怎么样一场难以收拾的祸来?
于是,谈到极其投机的一个良宵;变成各怀鬼胎,辗转难眠的漫漫长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