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无垢方始相信,赛观音真的已想好了办法,一时心气浮动,无法自持,一把将她推倒,“慢一点,”她说,“咱们睡下来谈。”
将油灯捻得豆样大,掖好帐门,并头卧倒,但面对面亦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说话就更方便了。
“等我约好了人来通知你;你一个人悄悄儿来,私底下看一看,看不中意不谈;我另外再约。”
“喔,”无垢大感兴趣,“看中意了呢?”她问。
“看中意了,就有两种法子,一明一暗,随你挑。”
“你的法子倒真多。”无垢笑道:“还不止一种。”
“这是我为你着想;要看你愿意明的,还是暗的。”
“明的怎么样,暗的又怎么样呢?”
明的是将话说明白,饮酒作乐,率性而行;暗的是李代桃僵,午夜梦回时,做赛观音的替身。
等讲完了,赛观音还问一句话:“你看怎么样?”
无垢无以为答,因为赛观音的话,替她带来了太多的猜测与想像。看她款款深谈,似乎干惯了这个勾当的;然则“赛观音”的外号,确有由来。既然如此,就不必多费心思,干脆跟她明说好了。
这是就赵师爷方面去想;在她自己,想到李代桃僵时,心跳得非常厉害,以至于呼吸困难,喉头痉挛,不自觉地“????”的出声。
“看你馋得那样子!”赛观音笑她,“都咽口水了。”
听得这话,虽在暗头里,无垢的脸还是红了起来,“你别笑我!”她反唇相讥,“饱汉不知饿汉饥。”
赛观音有些不悦,所谓“饱汉”自然是指她常有这种招蜂引蝶的行迳。自己披肝沥胆,不顾羞耻;却招来了这样的讽刺,岂不令人寒心?
“我老实跟你说,我不是馋,是怕;所以心跳得很厉害。”
“又想偷荤,胆子又小;那就难了。”赛观音说:“我刚才说的话不算;你只当没有听见。”
语气不妙,无垢自然听得出来;回想了一下,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那句话上出了毛病,于是赶紧陪笑道歉。
“好妹妹,你不能为我无心的一句话生气。咱们俩无话不谈,等于你把心掏给我,我把心掏给你,说话自然就随便了。”
既然她这么说,赛观音自不必认真,不过有句还要表白,“这两年我跟你一样,也是饿汉。”她问:“你信不信?”
“我怎么不信?”无垢又说:“不过,妹妹,我倒也有一句老实话;只怕你又会生气。”
“不会。说明白就不要紧。”
“那么我就说,你到底比我自由些。而且是有丈夫的,那怕怀了别人的孩子也不要紧。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自己挨饿?”
“也要有机会――。”赛观音觉得措词很难;因为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事。
“你说没有机会,是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