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是从什么笔记上看来的。”秋月又说,“至于笔记上靠得住、靠不住就不知道了。”

“喔,”夏云突然说道,“我听说春雨喝了她表姐的喜酒回来,知道咱们那晚上替芹官补生日,很说了芹官几句。”

“说什么?”冬雪问道,“总不会芹官胡闹吧?”

“那不会!说芹官胡闹,不就等于说咱们胡闹?她是说芹官不该喝得大醉。”

秋月说道:“她没有说是咱们把芹官灌醉的?”

“这就不知道了。”

“我想春雨会说。”冬雪停了一下说:“打老太太一去世,春雨就有点不大对劲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她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嗯!”夏云深深一点头,“我也有这么一点感觉。”

“好了!”秋月不愿讲是非,“烫饭快好了,摆碗筷去吧。”

吃完烫饭,收拾残局;为了消食,不能马上去睡,冬雪便问夏云跟季姨娘相处如何?话题一扯开来;夏云想到关于震二奶奶的秘闻,固须瞒住冬雪,但有件事不妨提出来商量。

“从太太说了替老太太置祭田的事,要等四老爷来作主;就有好些人走季姨娘的门路。现在有三处地方在谈。季姨娘问我该怎么个办法?你们倒说说,该怎么办?”

“我看,”冬雪立即答说:“你劝季姨娘省点精神吧,四老爷不会听她的。再说震二奶奶能容她插手吗?”

“话不是这么说。”秋月不以她的话为然,“季姨娘要找夏云,自然是想帮她办成一两件事。震二奶奶也不见得会硬插手;因为已说了归四老爷做主。季姨娘日子过得不怎么宽舒,能从中赚几文中人钱,亦不为过。只是务必先公后私,把脚步站稳。”

“若说季姨娘日子过得不怎么宽舒,邹姨娘也是一样。如果有好处,应该均分才是。”

“这话不错!”夏云深深点头,“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季姨娘要想挺得起腰,就得多找肯跟她站在一起的人;理当跟邹姨娘和好才是。”

“和好不错,但不必是为了季姨娘挺得起腰。只要行事光明正大,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小看她了。”秋月看着夏云问:“你觉得我这话如何?”

秋月是看出她有一番“雄图”,打算把邹姨娘拉在一起,合力来对付震二奶奶。这与当初为了调和季姨娘与震二奶奶之间的感情,才愿屈就的原意不符。所以特为语重心长地提出警告。夏云懂这层意思,却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

冬雪听不出她们彼此含蓄的弦外之音,颇感乏味;同时她对震二奶奶的估计极高,始终认为季姨娘想跟她争一日之短长,是自不量力;而夏云帮着“主子”对付震二奶奶,会自讨苦吃,所以此时打个呵欠说:“我的瞌睡虫可又来了。你们聊吧!不过,夏云,我劝你也省点儿精神;争权夺利的事,麻烦多多,别惹一肚子闲气。”说完,不等答话,便就走了。

“咱们也睡吧!”秋月也打个呵欠,“不是什么急如星火的事,慢慢儿商量,事缓则圆。”

于是两人解衣上床,作一头睡下;秋月很快地闭上了眼,夏云却在微茫的灯火中,眼睁睁地望着帐顶,毫无睡意。

“秋月!”

“干嘛?”秋月懒懒地答一句。

“你先别睡,我再跟你说几句话。原来我是想替季姨娘跟震二奶奶化解开来,岂非一件好事?震二奶奶也说得很好,仿佛很赞成我到季姨娘那里去,这些你是知道的。我在想震二奶奶的手段实在太厉害,譬如叫隆官跟季姨娘谈买田的事,出个‘戴帽子’的主意,简直是坑人。明天我想去试一试,如果震二奶奶心口如一,也是愿意化解,那自然最好;不然,我可得想想法子了。”

“你想什么法子?”秋月问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