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1 / 2)

“就是当初小两口离婚那事嘛,明明是自己不老实,现在把错都怪在老姐姐身上……真是老肥猪上屠场,娃娃鱼爬上树。”

一楼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这些话。

鹿呦这两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不过四个多小时,嫌吵,也听不得有关奶奶的讨论,索性躲进了阳光房。

天不好,灰蒙蒙的光线笼在屋里,添了几分冷清。

躺椅上放着奶奶给溜溜球织的新毛衣,鲜艳的红色,在晦暗的屋里显得尤其扎眼。

小衣服上有个完整的小鹿图案,卡通版的,很可爱,但毛衣本体没织完,差两圈。

前些天,老太太窝在躺椅里边织毛衣边对月蕴溪说她糗事的画面,在记忆里还很鲜亮。

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鹿呦搂着那件小毛衣,坐躺到椅子里,蜷起身体,犹如一根被灼痛的火柴。

月蕴溪静默地陪在她身边。

楼下嘈杂的人声与老太太爱听的戏曲声浪潮一样漫上楼,一阵又一阵地湮没微微的呼吸。

透过玻璃的光线渐暗,天快黑了。

敲门声响进屋里。

月蕴溪去开的门,鹿呦听到刘姨的声音,没仔细听她们在讨论什么。

没一会儿,房门便被关上。

鹿呦半垂的长睫轻颤了颤,坐起身,低低地唤了一声:“……月蕴溪?”

“我在。”月蕴溪挪步过去,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鹿呦摇了摇头,低哑的声音有种破碎感:“没事,就是以为你走了。”

她眼眶红得厉害,但没有流泪。

月蕴溪看着她的眼睛,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夜晚的海边,看不见水面,却能感受浓郁的潮湿。

“你还在这呢,我走去哪儿?”月蕴溪伸手捋理了下她的头发,声色更加温和,“一辈子很长,人总会有自己要做的事,我不好说会一直陪着你。但至少在这种时候,我是可以一直陪着你的。”

鹿呦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月蕴溪跪在地板上仰头,吻她被润湿的眼角。

沿着泪痕往下,蜻蜓点水地落在她微咸的唇角,一触即收。而手指绕在她发丝里,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向自己的肩头。

鹿呦额头磕上去,滚动喉咙挤出的声音发苦,第一个字甚至没能发出声:“……小时候,特别不喜欢一个人睡觉,半夜醒了,都要拿枕头去主卧。他们离婚以后,就没有人陪我了……直到奶奶和爷爷进城来,爷爷去世以后,我一直觉得,奶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我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

月蕴溪轻抚在她后脑勺的手指收拢了一下,“是最紧要的亲人,但不是唯一,奶奶是有给你铺好后路的。”

鹿呦没说话,双手攥着没织完的毛衣,指节揉在小鹿图案里。

越攥越紧。

图案完整又怎么样。

它依旧是一件没有收尾的小背心。

低低的呜咽声从肩头溢出来,克制而又压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鹿呦才慢慢松开手,低着眉眼,摩挲月蕴溪衣襟上一大块被泪水洇湿的痕迹。

“没事,过会儿就干了。”月蕴溪拿了湿纸巾给她擦拭凝固在脸上的泪痕。

微凉而潮湿的触感,润开脸颊上的紧绷感。

鹿呦深呼吸,缓了情绪问:“刘姨来跟你说了什么?”

月蕴溪静默了片刻,犹豫道:“溜溜球没了。”

鹿呦滚了下喉咙,想说什么,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感到喉咙很疼,疼得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小毛衣,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说是这两天,它不肯吃也不肯喝,刘姨本来以为,只是两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