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蕴溪温和而蛊惑的声音,说出口的内容,像顺毛一般,将鹿呦的情绪稍稍安抚下去了一点。
她能明白。
不止是知道手机里有她给月蕴溪录过的情话,明白月蕴溪的心情。
还因为,她忽而想起,类似的事她经历过,类似的心情她也有过。
在章文茵离开后没多久,章文茵下给她用的手机丢了。
发现的那一刻,她慌乱得将去过的地方找了一遍又一遍,想哭,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好似身体里有什么也丢了,空落落的地方,溢满了绝望。
但,能明白,也只是能明白心情。
看到缝线,想到月蕴溪为了个手机不顾自身安危的行为,她还是会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明白。”鹿呦视线落在缝合痕迹上,“你说它没有比命重要,那你告诉我,这伤怎么来的?小偷图财不图命,拿刀出来威胁你的时候,你是看不到刀么?不知道躲么?你是傻的么?”
越说越气,话音越来越颤抖,她咽了下喉咙,没再说下去。
月蕴溪声音轻轻的:“那几天状态不好,没能反应过来……下次不会了。”
鹿呦拧起眉头,眯着眼睛凶巴巴地瞪她:“你还想有下次?”
月蕴溪牵唇说:“不想了,疼。”
“活该!疼死你算了。”鹿呦摸了鼻子,她知道月蕴溪的意思是因为疼,不想再有下次了,但还是为她一个“疼”字,在用生理盐水清理血痂时放轻了动作。
月蕴溪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口是心非。”
碍事。
鹿呦没好气地挥开她的手,心想我还明知故问呢,接着便问:“手机里有什么?能让你追人两条街。”
月蕴溪盯着被挥开的手,蜷了蜷手指:“……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这人有意思的很!录了情话的手机丢了,你知道追,能追小偷追两条街。”
鹿呦没好气地将用过的棉签都扔掉,小垃圾桶的盖子被撞得哐当响,“给你录情话的人被你气跑了,距离你还没两条街远,你不知道追。手机可能是没有比你命重要,但肯定是比我这个人重要。”
“不是。”月蕴溪否认。
“不是个毛线!”
“鹿呦……”
又是全名。
“你别叫我!”鹿呦声音沙哑,透出哭腔,“你知不知道,我等你一句道歉,等了好多天。我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让你道歉的时候,你就那么不愿意,为什么那些话,在那时候,你不对我说。”
“……因为很多时候,太过浓烈的感情,没有办法和稳定的情绪相互并存的。”月蕴溪深呼吸,用更温和的语气解释,“呦呦,面对你的时候,我的喜怒哀乐都会被你的态度所牵动。就像现在,我需要不断地用――你在乎我、在意我才如此生气,才会冲我发火,来稳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在那个当下,我对你的情感,太过浓烈。
浓烈到,我控制不住由它们衍生出的情绪。
此时此刻的鹿呦再明白不过这个道理。
鹿呦不说话了,拿了红霉素软膏慢慢湿敷在伤口。
她冷硬的态度、被气愤控制的心情、上头的情绪在抹药的过程里,也跟着逐渐湿润软化。
“……从一号到今天,我又没有把你拉黑,你有功夫把你那个昵称里的月亮改得乌漆麻黑,都没功夫来找我。”鹿呦瓮声瓮气地说。
时间在阒静中被拉得漫长。
许久。
也许也没有多久。
月蕴溪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有遥远的飘渺,也有很近的份量,而份量,都坠在每一个字的尾音里。
“……因为我怕,怕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