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拨动了一下转轮,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方式不对,没能成功。

再想尝试,轮椅却很缓慢、很平稳地前进起?来。云挽眼里错愕地抬眸:“哥,哥你停一下……”

梁西岭没听,笑着又往前推了几米。他走得并不稳当,一瘸一拐,一边膝盖几乎不敢用?力,然?而推得却很稳。

他在她身后,仿佛一座沉默的山。

只是再怎样表现得克制隐忍,伤痛在身,还是会累的。梁西岭只推了十米,就难以为继,连那条走廊,都没有能推出去。

他一手还是摁着轮椅,半边身子撑着墙喘息。

他对云挽笑着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撒娇,上下学雨天?不想踩泥水,很喜欢让我背你。”

停顿一下,笑意变深:“你现在怎么?觉得有点嫌弃我了?”

云挽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现在也没有下雨,路上也没有泥啊。”

他闭着眼笑,笑容减淡了点:“嗯,现在我也背不动了。”

云挽咬住唇,连忙从?轮椅上下来,把梁西岭换过去。她把泪意憋回?去,眼眶还是湿红的,但在他背后,他也看不见。

她说:“那现在我推你了。”

他淡淡嗯:“好。”

他让她象征性推了那么?两下,出了医院,外?面梧桐树招摇,苍青欲滴。

他看了会嘈杂的人群,忽然?说:“那我就买第二辆轮椅了。到时候一起?坐轮椅,去珍珠河散步,是不是还挺有意思的?”

他笑了,神?情几分落寞:“我想想还挺有趣的。你嫁人后,回?家时间变少了,长大了,也不总是依赖我了,我现在想起?来,我们很久没散过步了。”

云挽鼻尖一酸。

从?武.警医院回?来,这么?多天?,他从?来没提过自己伤的事,就连在病房办理交接手续,也始终很平静,不声不响,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回?南京后,也有昔日同事来看他,带了点慰问品,和他在客厅坐着说话。

停职留薪有时效,一般不会超过十二个月,梁西岭的伤势,不在皮肉,血肉破损,即使生?长缓慢,百天?也可恢复。

在神?经?上。

断裂的地方再接起?来,平时行动做事,总是要比之前,更吃力一些的。

他即便复职,很可能在那个位置,也待不了多久了。

云挽很难受。

不仅是为他受伤而难受,更是为他受了伤,却什么?也不说,什么?情绪也没有难受。

他太沉默了,就连山林也会哗然?风动。

他却是一片死寂。

她非常非常努力地,想要让他高兴,让他忘记这件事。可是她也同时无比清楚。

他连血肉的伤口都没有愈合。

记忆里遗憾的隘口,如何翻过。

那天?他们回?去的出租车上,梁西岭就下单,重?新买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轮椅。

不过下单之后,又取消了。

她以为他突然?不想了。

然?而梁西岭重?新找了个轮椅,贵一点,但是电动的。

他说:“以后我们约定好,每天?胎教要是做游戏,谁输了呢,就去坐那个普通的,你赢了才能坐电动的,怎么?样?”

她微笑,有瞬间,她觉得她哥有点幼稚,就像还十几岁青涩那样,哄她玩。

然?而就是这一瞬的幼稚,她别过眼,看向?窗外?风景,纷纷倒退。

她心里,填满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

*

只是离婚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陆承风依照约定,并没有再来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