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同样一身黑衣,全身打扮得与钱玉询别无二致,连衣袍边缘的绣线都一模一样。

七哥神情阴狠,像是被钱玉询气极了的模样:“十二!你还把阁主的话放在心上吗?”

钱玉询疑惑地歪了歪头,看向面前暴怒的男人,轻言细语:“记了的,但七哥知道,我这人向来记性不怎么好,不知七哥说的是哪一句?”

“你!!”

七哥胸膛的呼吸越发急促,手背的青筋都变得紧绷,他实在气不过拿起一旁的茶盏,摔到钱玉询脚边。

倏忽间,精美的茶具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上钱玉询的衣袍,浓郁的茶香萦绕在密间。

“你还在装傻!”

“八年前,你奉阁主之命血洗青州邬家,但背地里你做了什么?!”

七哥步步紧逼,眼神阴冷如恶犬般紧盯着钱玉询。

钱玉询并不紧张,好似没见着他暴怒的样子,盯着脚边碎裂的茶盏,抬眸对七哥说:“一套茶具,一两银子。七哥,打算什么时候支付?”

“你……”

钱玉询继续说:“七哥与我交好,那便由我为七哥付了。”

七哥:“……这本来就是希夷阁分下来的用度!你别打岔!我与你谈的是邬家小儿的事!”

“七哥想怎么谈?”

钱玉询向后仰了仰头,靠着木椅,他温和的态度让七哥心中不适。

七哥见他这般样子,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杀了他,我便帮你瞒下来。”

钱玉询轻笑一声,柔和的眼神没有半分变化,也并不在意七哥与他自己争锋相对。

“若是如此,我们不就都是希夷阁的叛徒了?这叛徒七哥做不了,让我一人做便好。”

七哥横眉怒视:“胡说八道!你必须在一月之内杀了那人,此事就当我不知。若是你仍包庇他,那我便告知阁主。”

七哥背对着钱玉询,转身欲走,钱玉询拿起手中的剑,跟在七哥身后。

钱玉询见着七哥的背影摇了摇头,惋惜道:“若是不是阁主默认,你怕是不能来辽州见我了。你要是聪明人,便即刻去阁主面前告发我。不然……”

做杀手,不仅要杀人,还要防止自己被人杀。

耿直爽快、忠义和善如七哥这般的人,不是做杀手的好人选,钱玉询从见到七哥的第一面就知道。

只有他这样恶心狠毒、只拿钱杀人的恶狗才是做杀手的最佳人选。

“你的意思是……”七哥停下脚步,想再多问几句。

“二选一。”钱玉询冷冷撂下三个字,便越过他,走到外间的当铺前,“这单任务的银子到了吗?”

钱玉询身量高,站在当铺案台前,要弯下身子才能与掌柜对视。

“到了。”掌柜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另外还有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里面装着一些碎银子,“这个荷包是单独给的。”

“哦。”钱玉询将银票揣进怀里,打开了荷包,里面放着碎银几两。

钱玉询突然想起林观因腰间的粉色荷包,随着她行走的动作荷包下的穗子也一摇一晃。

钱玉询本想只拿出荷包中的碎银,却鬼使神差地将绣着青竹的荷包挂在了黑袍的腰间。

格格不入,却格外夺目。

钱玉询刚走出当铺,忽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有个林观因给的金锁,早知道就当给希夷阁了。

但现在已经走出来了,若是返回去,指不定又得听七哥一顿说教。

还是算了,反正金锁随时都能当出去。

钱玉询在食肆里买了两串烤肉,用油纸包着回到医馆时,林观因已经躺在躺椅上睡着了。

他平日里走路虽然没有刻意压低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