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迪其实早就知道,仍然装出惊讶的样子:“老公你以前有眼袋吗?我都没觉得哎。不过做完,看起来确实显精神。”
“那当然。”赵洪建得意地说,“关键是,咱们这医院也有谱了,马上就可以开张。院长我跟你提过的,是韩国华侨,妈妈是中国人,所以中文也没问题。这回,我可是捡到宝了!他妈的许卓就等着后悔吧!”
赵洪建索性兴奋地跟陈文迪讲他除眼袋的经历,什么手要固定住啊,感觉好像上了古代的刑具啊,眉飞色舞,似乎还很享受。
这都是陈文迪玩儿剩下的小把戏,但她只装作第一次听说的样子,十分配合地发出捧场的笑声。
赵洪建意犹未尽地说:“尹院长说,我这鼻子其实也可以弄弄。不用动手术,打针就能垫高一点。稍微高一点,这人看着就更精神了。”
陈文迪没想到赵洪建不许她动鼻子,说是财官不可妄动,自己却整容上瘾,要垫高鼻子。她问:“老公,鼻子不是财源吗?你的鼻子挺好了,没有必要动。”
赵洪建哈哈笑着,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不懂,上次我遇见一个大师,说我这个鼻梁,就这个位置,稍微矮了一点。所以有财无势。要是这里再长得好一点,我就财势俱旺,贵不可言了。咱们以后做医院,少不了要和政府部门打交道嘛。光有财,肯定是不够的。”
陈文迪只觉一切都越来越荒唐。在她心目中,赵洪建一贯不拘小节,自信大气,犹如一个威武的大将军。她很难想象赵洪建揽镜自顾,琢磨着怎么在自己脸上动刀的样子。
这天晚上,赵洪建兴致极好,主动与陈文迪尝试造人。而陈文迪看着赵洪建那纹过的眉毛,切过的眼袋,和植过发的头皮,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不认识了。细究起来,也没有变多少,可就觉得陌生又别扭。心里别扭,身体自然更别扭,可还不能表露出来,要假装自己很愉快,别提多受罪了。
好在,赵洪建的时间倒是也不长。
这一晚上,陈文迪又失眠了。她突然觉得她的生活疲倦又无趣。就像她和赵洪建现如今的每一场亲热。赵洪建是个只顾自己的人,总是要她努力迎合,顺应他的节奏。
很多事情看似日积月累,可真正的降临,都是一瞬间的事。就像发胖,就像衰老,就像两个人的关系。陈文迪清晰地感觉到,就是在那一刻,她不爱赵洪建了。虽然在那之前,她对他的爱就并非全无杂质内心深处她承认,如果赵洪建没有现在的条件,她当初大概不会对他心动。但不管这爱里有多少杂质,不管爱的最初动机是什么,总归是爱的。
可在那一晚,面对着赵洪建浓密的新眉毛,除掉的眼袋,她突然发现,她对他的爱消失了。或许,还未曾百分之百地消失,可那点剩下的余量,显然已经不足以让她发自内心地崇拜他。
她想起了她曾经交往过的一个男朋友。他长得很漂亮,有浓密的头发与眉毛,拥抱时似乎有火山在皮肤下随时爆发。她为了保证在婚恋市场上维持高价,未曾与他突破最后一步,但所有边缘的事情,却都是做过了的。在这个夜晚,她想起了他,突然无比怀念两人亲昵的时光,后悔当时没有与他更进一步。
猝不及防间,赵洪建又发出了恐怖的鼾声。
陈文迪直到凌晨才睡着。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早起。可偏偏赵洪建早早就醒了。赵洪建睡眠不好,经常醒得很早。如果没事,他就躺在床上打开电视开始看,或者看手机,有时候也起来喝水吃东西,一举一动都手脚粗重,声音巨大。
以前陈文迪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有爱的时候,会本能地迁就对方。可今天她突然觉得很烦躁,很不公平。如果是她提前醒来,她都是轻手轻脚的。他永远也学不会温柔体贴。她曾经告诉自己:成功男人都是不拘小节的。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