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真是我的欣欣啊。
我这坏记性,连欣欣都忘了,她该多伤心。
想到这里,我迫切地想要看看她,于是我叫来小宫女,闹着要见欣欣。
等了好久,我终于看见欣欣急匆匆的身影。
我高兴极了,大声地喊着:「欣欣!」
她愣住了,慢慢走到我身边,眼泪落了下来:「太奶奶,您想起来了么?」
「想起来了,太奶奶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抱住我的小姑娘,愧疚极了:「真是抱歉,叫欣欣难过了那么久。」
欣欣摇头,慢慢靠上我肩膀:「欣欣不难过的。」
「太奶奶好,欣欣就好……」
我笑起来,只觉得这孩子真傻,明明是欣欣好,太奶奶就好才对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啦。
我拉着欣欣,说了好多好多的话,送走她以后,我中午乖乖地吃了饭,下午晒了许久的太阳,睡了个美美的觉。
晚食后小宫女们陪着我玩,我还叫她们帮我梳了头,换了衣裳。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变得十分清醒,像是在我眼前终年缭绕的大雾,终于散开。
八十九岁的冬至,我第一次默写下一整篇千字文。
颤抖着写下最后一个字后,我清楚地感知到,那个走了五十六年的人,要回来了。
深夜,下起了雪。
我站在前厅,目光灼灼地看着康寿宫的大门。
吱呀
大门被打开。
那人满头的白发,笑意温宁,站在雪地里,朝我伸出了手。
我朝他奔了过去,将那只手牵得紧紧。
两张苍老的脸,两头雪白的发,相顾无言,相视一笑。
真好啊。
我终究是等到了他。
(正文完)
【番外一】
殷止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孩子。
理所当然,他成了太子。
但他也晓得,父亲并不喜欢自己。
无它,只因他的生母身份卑贱,不过是紫宸殿里一个负责扫洒的粗使宫女,而他则是一次醉酒后的产物。
父亲觉得他是自己身上的一个污点,但迫于无奈,还是将他抱在身边悉心教导养育,毕竟他是父亲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当然,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从明宗那代起,皇家的血脉就开始衰微。
两百年来,那些孩子不是死在了腹宫里,便是年幼早夭,活着成人的寥寥无几。到了皇祖父这一辈,更是单薄,膝下仅一子一女,还都体弱多难,病痛缠身。
父亲还好,做皇帝这些年,靠丹药吊着,细心将养,没生过什么要命的病。
可丹阳姑姑便没那么走运,她生下嘉宁后,便血崩而亡。
也正是如此,嘉宁与他之间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宫里照顾殷止的人以为他不懂,说话很少背着他,于是他便知道了,母亲生他当天难产,父亲只想要孩子,果断选择去母留子,于是御医们手起刀落
母亲的忌日,是冬至。
她在史书上,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李氏。
她生下了一个太子,可没人记得她,但殷止记得了,所以自他懂事,便再没有过生辰一说。
父亲对他的要求很严格,按照设想,他应当成为一个冷面无情,杀伐果决的继承人。
只可惜,他随了母亲。
说得好听些,是仁厚温和,可在父亲眼中,这就是懦弱。
一个君王,最不该有的,便是懦弱。
四岁那年,他放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