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不好的,现下入冬,又开始喝药了。
我有些担心,但殷止却安慰我说不要紧,他还撑得住,然后继续抬腿,踩下。
如此,终于在天色将晚时,看到了那个很重要的人。
他站在高高的石阶上,一身黑袍。
是个道士。
原来殷止出宫,是带我看病的。
可那道士却只肯让他进草屋里头,我没有办法,只好蹲在石阶上,等他出来。
似乎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是一小会儿,我抬头,看见月亮都升起来了,终于,肚子饿得咕咕叫时,门从里面被打开。
「阿止!」
我站起身来,抬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来,在我面前站定。
我这才看见他眼眶周围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又高兴又难过,瞧着奇怪极了。
「阿止,你怎么了呀……」
他不说话,只是一直一直看着我。
良久,他朝我伸开双手,下一瞬,我被拢进一个微温的怀抱里。
「傻小满……」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晦涩:「不是说过,叫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么……」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殷止也没有解释,他只是带我下了山。
往山下走总是要比上山速度快些,但到街上时,也已临近深夜。
下了马车后,我才发现天上飘起了大雪,透过月光,我看见白白的雪花,落在我和殷止的头发上。
我指着他,笑得很开心:「阿止,你的头发白了!」
他轻轻按了按我眉心:「小满的头发也白了。」
我呼出一口气,整条街上静悄悄的,昏暗极了,只有不远处的馄饨摊前,还挂着一盏灯。
殷止带着我过去,坐下,而后要了两碗野菜馅儿的馄饨,隔着热腾腾的雾气,我听见摊主利落地回了一句:「好嘞!」
摊主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两大碗馄饨就摆在了我们面前。
滚烫的汤水冒着热气,未免被痛到舌头,即便已经饿得不行了,我还是选择慢慢地把它吹凉。
吹着吹着,摊主突然朝不远处跑去。
我转头看去,发现是他的妻子来接他了,摊主接过她手里的孩子,语气亲昵地责备:「天儿这么冷,来接我做甚?还带着小满……」
小满?
我看向殷止,又惊又喜:「我也叫小满呢!」
殷止只是纵容地笑。
「摊主摊主!」我看着走过来的一家人,好奇极了,「你们的孩子,也叫小满吗?」
「是啊!」
摊主颠了颠怀里的小孩,教他说话:「来,告诉小夫人,咱叫什么名字啊?」
那男孩儿扎着两个小辫子,回答得大声又响亮:「我叫小满!」
我点点头,追问道:「……他的生辰也是小满么?」
「不是。」
这回回答我的不是摊主,而是摊主的妻子,她说:「小满的生辰是冬至。」
冬至,那不就是今天?
「既然冬至过生辰……那为什么要叫小满?」
我想不通,我是小满这天生的,所以我叫小满,可他是冬至生的,为什么也会叫小满呢?
摊主的妻子走到孩子身边,替他紧了紧衣领,眼神温柔:「不求我的孩子大富大贵,只求他这一生小小的圆满。」
「小小的圆满?」
我轻声重复了一遍,看着馄饨出神,还是殷止突然唤了我一声,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在掉眼泪。
可我为什么会掉眼泪?
「小满,娘的小满……菩萨,您行行好,给她一个小小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