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答时每道题都要严格遵循八股文的格式,用典精确,字字雕琢,绝不能胡编乱造凑字数,但凡有一句话被考官认为“不通”,试卷就有可能被罢黜。

因此虽然有三天两夜的时间,可不抓紧点,仍有可能写不完所有题目。

杜云瑟接过试卷与纸张,神情平常地把所有题目看过,沉吟一会儿后,便提笔在纸张上打起草稿。

时间在一片寂静中飞快掠过,太阳从东方升起,一点点爬至正空,号房里也难得照进了几丝阳光。

隔壁号房又传来动静,短短一个上午,这已经是李睿聪第三次转出恭牌了。

会试一场要考三天,期间是允许考生上厕所的,茅房就在离号房不远处,竖着盖了长长的一排,保证所有考生一走出号房的小道就能到达。

考生想上厕所,便把号房门边的出恭牌转过来,会有专门的小吏过来引他去茅房,监督他路上不与人交谈,不查看小抄。

虽然出恭是规则允许的,但为了节省时间,大多考生都会尽量少去,一早上就去三次的,着实少见。

过来引李睿聪去出恭的小吏脚步声有些重,似乎很不耐烦了。

杜云瑟没有被这些外界的动静影响,他在上好的澄泥砚中润了润笔锋,落笔在洒满金色阳光的草稿上。

五言八韵诗已经作了大半。

“学年二七余,妄语承圣贤。”

笔锋微顿,旋即流畅舞动。

“怀古一瞬过,图新千年还。”

第117章 妻妾

第一日,杜云瑟写完了五道四书题和两首五言八韵诗,第二日则写完了八道五经经义。

他每日日出即起,在火盆上烧开一壶水,烤热酥软的烧饼,冲开一杯加了炒熟的芝麻、花生、核桃碎的酥油茶,简单吃过饭后便开始答题,直到人定之后再收拾笔墨纸砚,把两张长木板并起来睡觉。

隔壁的李睿聪第一日接连上了五六次茅房,第二日终于恢复正常,但少了一天的时间,他第一场考试的题答得估计不怎么样。

时间来到第三日,很多考生已经支撑不住了,比起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压力更难缓解。

在狭小逼仄的号房里连待三日,不能说一句话,还要不停答题,不停想自己的试卷能不能得到主考官的青睐,能不能考中进士……躁动的气氛在一排排号房间涌动。

杜云瑟端坐在号房里,认真地研磨墨锭,他前后左右的号房比起前两日多了许多动静。

换纸的声音、放笔的声音、移动木板的声音……考生们不自觉地发出更大的声响,缓解心中的急躁。

杜云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待澄泥砚内的一汪墨汁浓淡适宜,取来一张铺满整块木板桌案的崭新纸张,开始誊写自己的答案。

科举文章有着非常严苛的格式要求,比如凡“臣”字要小写,凡“皇帝”、“君”、“陛下”要大写,凡称呼君主要另起一行……

一旦写错了,那可不只是考卷被罢黜,还会涉及藐视君上之罪。

一尺半宽、丈余长的白浪宣纸上,蝇头小字竖直齐整地排列着,写错一点,就是前功尽弃,不仅考验考生的耐心和谨慎,也挺考验情绪稳定程度的。

这是秋华年的评价。

杜云瑟誊写完一道题,暂且歇笔休息片刻,他眼前浮现出自家小夫郎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勾起。

隔壁号房的李睿聪好像不小心摔了砚台,石砚砸在砖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惹得负责这片区域的两个小吏过来查看。

杜云瑟挑了下眉,拾起笔继续在雪白宽大的纸张上誊抄文章。

就这样耐心地写写停停,酉时正刻,杜云瑟按时誊写完了一整张长长的答卷,裁掉多余的纸张